徐云柔因柳氏帮徐清宜说话,便生气而去。
路上,红霞见她生气,一句话都不敢说,反而玉霞劝道:“姑娘,何必跟夫人生气。今日咱们大获全胜,三姑娘挨了打,丢了脸面,您应当高兴才是。夫人是被三姑娘一时蒙蔽,才对您这样说,只要三姑娘离了徐府,您就再无敌对之人了。”
玉霞劝解了一番,徐云柔这才消了心中之气:“你说的很是。我这会儿生气,是成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管怎么样,徐清宜挨了打,我心头最解恨,也算一大快事了。”
如今老太君是真的生气,徐清宜私底下拿府里的东西接济她舅舅,本就不应该,还当场“人赃俱获”,抓了个正着。
果然如金氏所料,徐清宜就是有嘴也说不清。其实倘若发生在其他庶女身上,还尤可恕,但老太君素来对她寄予厚望,如今见她做出这等事,自然是火上浇油,更气一层。盛怒之际,也无人敢劝说。
徐清宜被重罚,由柳氏重打手板心十下,月钱罚了三个月,又要去潜心抄写家规百遍,朗诵佛经一个月,今后不得再私自接济舅舅,倘若她舅舅再来,由柳氏接待,若要见徐清宜,需得先报给老太君,答应了才许见。
她身边的丫鬟因为知而不报,上上下下都罚了一遍。
一时之间,重罚徐清宜这件事,引起府里议论纷纷。
徐云柔十分称心如意,又亲自走去,告诉给金氏,金氏笑道:“如今你总算扬眉吐气,告倒宜姐儿,再无人敢对你不敬了。”
“都是二叔母提点的好,这法子才有效。”徐云柔笑容婉约,心中对金氏更敬爱几分。
徐清宜进了佛堂,徐府所有姑娘中,就只有徐云柔是个出色的,因而众人又开始巴结她起来。徐云柔总算找回了以前的嫡女尊荣。
她心中得意,对红霞道:“雯儿告密有功,我听说她被罚了三个月月钱,你把这五十两拿去,告诉她,只管好好做我的耳目,机灵点,一有风吹草动就告诉我,我自然不会亏待她。她损失多少,我加倍补偿就是了。”
徐云柔一出手就是五十两,红霞拿着那包银子,还有些不敢相信。徐云柔见她这副样子,倒是喝道:“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红霞连忙道:“是。”拿着银子出去了。
徐云柔皱皱眉,揉着眉心,玉霞走过来,帮徐云柔按摩着太阳穴,好让她舒服些:“姑娘这又是怎么了,何必为蠢人生气?”
徐云柔冷哼道:“看她那蠢样,拿着五十两,像是拿着烫手山芋,这般没出息,没见识。要不是她还有用,我早就把她赶走了。”
玉霞笑道:“不赶她出去,是姑娘您心胸宽阔,容得下人。”
徐云柔见玉霞这样说,看了她一眼,又笑道:“我身边,也就你一个可用的人才了。从前红霓跟你一样,十分懂我的心意,只可惜被徐清宜害死了,现在你来了,正好解了我无人可用的困局。”
“姑娘谬赞。”
徐云柔道:“并非谬赞。你曾在红蓉手下做过事,受过她的调 教,自然比一般人出色。这红蓉对我向来亲厚,倘若不是她在荣安院伺候老太君正得力,我一定要向老太君讨了她过来。得空,我还得亲自去感谢她。只是红蓉见多识广,手底下经过不少贵重物件,也不知拿出什么东西,她才欢喜。”
玉霞为徐云柔倒了茶,见徐云柔心情还好,想起红蓉拜托她的事,当下一咬牙,笑道:“姑娘既然想感谢红蓉姐姐,也不必拿什么贵重礼物去,我知道红蓉姐姐的心思,只要皆姑娘的力使一使。”
徐云柔挑一挑眉,她素知玉霞与红蓉交好,红蓉是老太君跟前的大丫鬟,讨好她也是一件要事。听见玉霞这般说,便忙命她说是什么事。
“红蓉姐姐如今也大了,最多再过一两年,便要放出去,或是配人,或是由她父兄带回家,许给人家。姑娘也知道,红蓉姐姐向来心高气傲,一般的奴才小子,或是清贫书生,她都看不上,只,只……”
后面的话,玉霞面红耳赤,有些说不出口。
徐云柔何等聪明,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便笑道:“你的意思是,红蓉贪恋府里的荣华富贵,不想出去?可是,以她的身份,若是留在府里,只怕最多也只能挣个姨娘。还不如出去嫁了人,哪怕人家不如咱们府里尊贵,也是做那正头妻子。”
玉霞抿了抿唇,又道:“即便是嫁去做正妻,可那些小家子,又如何抵得上府里的生活呢?红蓉姐姐倒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留在府里就好了。”
这红蓉,野心倒是大。
虽然说不要名分,以红蓉那素日的眼界,必然过不多时,便要挣出个姨娘,或是母凭子贵,或是贤内助,总之不会吃亏。
荣华富贵,自然比那清贫小家好多了。
徐云柔心中虽然有些鄙夷,可是又不能诋毁红蓉,遂问道:“这件事不好办,但是既然红蓉帮我诸多,我少不得为她费心。只是不知道红蓉心中可有人选?”
玉霞道:“但凭姑娘选吧。红蓉姐姐只求留在府里,没有说伺候哪位爷呢。”
徐云柔笑道:“这范围就广了,满府都是爷们,我那些哥哥也还没娶亲,但按红蓉的心气,只怕那些还不入她的眼呢。要我说,不如直接给我父亲做妾,岂不妥当?”
玉霞忙道:“姑娘既然这样想,那就太好了。”
徐云柔原本是说笑的,没想到玉霞居然当真,忍不住喝道:“糊涂!我母亲是主母,我父亲为人正直,夫妻恩爱,这么多年,你可曾听过说我父亲要纳妾的?我一个女孩儿家,把老太君房里的丫鬟说给我父亲,岂不招三方恨?”
一方老太君责怪,舍不得给出自己的丫鬟,又不得不考虑丫鬟大了,该放出去的理儿,别人不说,她去说,同意还好,不同意,反而臊一鼻子灰。
一方父亲生气,原本他与母亲就恩爱,并无纳妾之意,老太君都没说动他,她去说,父亲若无此意,便要气她乱作主张。
一方母亲怨恨,母亲是府中主中馈的主母,倘若知道她给父亲纳妾,哪怕是亲生女儿,也要恨上几分。
所以徐云柔骂了玉霞一句糊涂。
玉霞心中一慌,跪在地下道:“奴婢该死。姑娘别生气,我是混说的。”
徐云柔见她慌张,又道:“慌什么,我又没怪你。起来吧。这件事先放着,告诉红蓉,我放在心上,等有了机会,必帮她主张。”
“是,我会和红蓉姐姐说的。”
玉霞遂站了起来,又忙着为徐云柔按摩捶肩。
徐云柔一方面想笼络红蓉,另一方面又不想让红蓉给她父亲做妾。她心中虽然恨徐清宜,需要红蓉助力,可若是为父亲纳妾,将来红蓉听话还好,若不听话,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且等等吧,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