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宋文驿的脸色方才彻底阴沉了下来。
“芊芊，若不是你将宋初的事情告诉我，恐怕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宋文驿咬牙切齿，“本以为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小小庶女，做不得什么大事；现在看来却非要除掉她不可了！”
宋芊芊温柔地笑了笑。
“那宋初本就阴险狡诈，哥哥没有看出来也是正常的。只可惜了母亲和祖母，竟然都是死在宋初手上，偏偏爹爹竟然还未曾识破她的真面目，当真可恨。”
宋文驿咬紧了牙，眼中嗜血的红光一闪而过。
“好妹妹，哥哥定会帮你报仇，把那宋初碎尸万段，让她后悔万分！”
宋芊芊垂着头不说话，长长的睫毛上已经沾染了一层晶莹的泪花：“哥哥何必为了芊芊做这么多？芊芊如今已经不被任何人所喜爱。哥哥也莫要逆着父亲的意，好好地考科举才是正事。”
宋文驿长长叹了口气，心疼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祖母和亲生母亲被那贱人害到了这个地步，他如何能够用心读书？这全都是宋初逼他的！
满月楼。
宋初一进门便得到了热情的招待，店小二恭敬无比地道：“宋姑娘，公子早就吩咐好了，小的只等您来。请宋姑娘移步跟我来。”
满月楼是贵族公子和小姐们最喜欢来的地方，环境清静优雅，又有单独的隔间，偶尔谈生意的也会来这里。宋初慢慢走上台阶，不经意地问道：“今日人怎么这么少？”
“宋姑娘，这楼乃是我们公子的产业，今日特地肃清了整个楼，只等着您来呢。”那店小二一笑，有些自豪地说道。
满月楼竟是宇文乾的产业。
宋初心中一惊，她还记得上次给曹川买人参，谁知药店掌柜执意不收钱，后来查到了是宇文乾产业的事情。宇文乾，在京城当中究竟有多大势力？他想做什么？
古筝的声音叮咚响起，声音越发轻快，像是在欢迎宋初的到来。一个轻纱蒙着面，穿着十分清凉的女子专心致志地低头弹琴，只到宋初走到身边时方才站起身来，笑意盈盈地道：“姑娘安好。”
宋初心中不禁暗暗点头。
宇文乾今日一身白衣，袖口和衣角处却绣着黑色龙腾的图案，看起来格外神秘贵气。他收了手中折扇，看着那小厮恭敬地将门关上，方才含笑道：“还以为你不会来。”
“既是四皇子相邀，没有不来的道理。”一个侍女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给宋初斟上一杯茶后离开，宋初端杯浅浅尝了一口，顿觉一阵茶香虚无缥缈，又像是有实体一般地飘进了口中。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只是不来的话心中定会躁动，所以还是来了。
“知道你爱喝这样的茶，我便命人备了一些。”宇文乾一面细心地命人上菜，一面说道。
“我就要去边境了。”宇文乾专注地看着宋初，像是要得到什么答案一般。
“嗯。”宋初简短地回了一句，宇文乾不禁心中一阵失望，却听见宋初又道：“找个机会，我也要去边境。”
“哦？”宇文乾的剑眉微微皱起，“边境条件很是艰苦，女军医也不是大家闺秀能做得的。”
宇文王朝的大家闺秀，还不曾听说有哪个会主动去做军医？
“谁说不能？”宋初的笑意当中带上了一点自信，“我去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相信不久之后定然能和四皇子见面。”
“不行，我不准你去。”宇文乾皱眉说道，神色冷厉。
他凭什么？宋初不禁笑了起来，随即又收敛了笑意：“四皇子，这是宋初私事，还请四皇子莫要插手。”
宇文乾一阵失神，半晌方才有些失败地缓和了神色，无奈地道：“若你来了边关，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谨遵四皇子吩咐。”宋初笑笑，语气里却是自己也未曾发现的一丝调皮。
宇文乾笑了笑，把这件事揭过不提。两人又说了些其他，宋初便要起身告辞。宇文乾连忙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宋初连忙开口，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僵硬，话语里带上了几分笑意：“四皇子可是大忙人，何况宋初无功不受禄，若是旁人看见恐怕要说四皇子的闲话了。”
宇文乾怔了怔，随意地放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收紧，涩声道：“自上次在父皇面前那次之后你便客气了许多。那天你说的定然不是真实想法，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宋初在原地顿了顿，随后面无表情地道：“我此生绝不会和任何皇姓成亲，还望四皇子谅解。”
门“吱呀”地开了，德全笑容满面的道：“宋姑娘，请。”
刚刚说完便看见了自家皇子纠结的脸色，德全后悔得只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方才罢休，连忙收了笑容恭谨地站在门外不再做声。
宇文乾还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口没说，眼睁睁地看着宋初越走越远。
德全命人将宋初送回去，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宇文乾有些不耐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有话直说。”
德全尴尬地笑了两声，“奴才就是想提醒皇子，明天就该走了。”
宇文乾“嗯”了一声，“将军事图拿来我看。”
德全这才放心下来，连忙拿了军事图。宇文乾修长的手指将军事图铺开在马车里，用朱笔将一个地域圈起来：“告诉随行的王副将军。明日天黑之前，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地方给我查清楚。”
“是。”德全小心应了一声，却看见马车窗外一只白色鸽子“扑棱棱”飞了进来，稳当当地落在铺开来的地图上。
宇文乾伸手将鸽子身上带着的布条取下来看了一眼，神情完全冷肃下来，周身气势惊人：“明天既定的时间推迟一个时辰出发，我今晚亲自去那个地方探看！”
“是！”
皇宫。
淑妃身穿妖娆的紫色裙子，如花似玉的脸上画了落雪妆容，正涂着手指上的蔻丹，看起来妖娆美丽至极，像是十几岁的少女一般。
“母妃，下一步我们怎么走？”宇文鸠紧紧皱起眉，“皇后一直按兵不动，如今连太子都收敛了许多，之前的计划已经不能用了。”
“嘁，那个蠢太子，竟然也变聪明了些。”红唇一撇，淑妃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手上涂蔻丹的动作却是微微一顿。这么多年了，她好像从来没看透过皇后一般，只要提起心中便难免有些忌惮。
“既然皇后按兵不动，咱们便主动出击。”淑妃冷冷地说道，“抛开太子不提，四皇子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去前线，谁知心中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咱们还得早作打算才是。”
“母妃说的是。”宇文鸠深以为然，“那么我们怎么做？”
淑妃似笑非笑，“那药丸，也是时候该拿出来用了。”
宇文鸠不自然地颤了一下。“母妃，是不是再缓缓？”
“还等什么？”淑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感情用事了些。何况皇上这些年的病定然也是受够了，这药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这不是饮鸩止渴吗？
宇文鸠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淑妃一面对镜描眉，一面幽幽地道：“鸠儿。母妃给你娶一门正妻，可好？”
这样的事，他自然没理由拒绝，只是心中却没来由的想起了苏瑾。宇文鸠心中一窒，竟有些微微的疼痛起来，涩涩地开口：“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你父皇眼见快不行了，现在不娶就要等到三年后了。”淑妃不耐地道，“难道你想做和尚不成？你父皇撑不了几天了。那药一用，更是如狼似虎，恐怕再不给你娶妻都来不及了。”
“那母妃可有意中的人选？”宇文鸠有些迟疑地道。
“本来我是看中了姚将军家的女儿，又是独女，将来对你自然有莫大的好处。眼下姚将军已经没了，却还得再找新的人选。”淑妃有些烦躁地将眉笔放下，“你觉得宋相的嫡女如何？”
宋芊芊？
“据说宋相嫡女极是爱慕虚荣，并且对太子情根深种。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娶来？”宇文鸠下意识地拒绝，“京城里风评极是不好。”
“呵。”淑妃媚笑一声，“不是说送到京城外静养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老实多了。何况你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女子，有野心才能助你登上皇位！”
“可这样的女子，儿臣才不会喜欢！”
“喜欢不喜欢的，有什么打紧。”淑妃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带着的红宝石戒指，“本宫告诉你，正妻从来就不是拿来爱的，而是拿来用的。只要正妻好用，你日后想娶什么样喜欢的女子都行！”
宇文鸠一时语塞，半晌方才道：“容我想想。”
“没有多少时间了。”
宇文鸠转身之前，淑妃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胡乱地答应了一声，只觉得心中堵心得紧，心情更是十分烦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