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光芒打在厚厚的书本堆上。四周的光线尽数被两摞厚厚如同小山一般的练习册和卷子遮挡。在两座山中间,有一片十分狭小的空间,在镜头下显得如此黯淡。
一阵骚动。露露从狭小幽暗的空间中抬起头。
“成绩出来了!”
喊声回荡,挑动着所有人的心弦。露露脸上满是愕然,带着一点恐慌,目光闪烁,一阵紧张。
成绩公布,这是最刺激的环节,也是最可怕的环节。
露露心中已经产生涌出一股绝望,在考试当天,实在是没忍住,睡着了。
“希望不会太差吧。”
旁白响起,正是露露的声音。与此同时回忆画面飞快的出现。
“要是退步太多,怎么对得起妈妈?她是因为考试才陪我的,要是考砸了……”
“还有父亲。每天深夜才回来,我……”
思绪乱如麻,露露小脸扭在一起,直到宣布成绩那一刻,忍不住低下头,泛着眼泪。
“我靠,这什么操作,这也太假了吧!考不好还哭?真有这样的人吗?”
“我也觉得假。对不起爸妈?我高中的时候根本没有这种人。假的不行。”
“我觉得很真实。我们以前就有一个学霸,有一次没考好,哭了好久,郁闷了好长时间,天天发奋努力。”
听着前排人的谈话,林杰缓缓低头。的确,现实有不少这样的学生,因为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可和赞扬,渐渐把成绩作为唯一目标。
好成绩,是夸奖,可能是一张笑脸,一次家庭旅行。可坏成绩,多半要面临责备,打骂。
许多不幸的事情都基于经历。这世界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大多数人不会理解他们的痛处。
电影中,刁钻的拍摄角度和打光,让整个画面呈现一种阴郁的感觉。
露露眼角带着泪珠,沐染晴和吕子豪脸色阴沉。淡淡的烟圈从口中吐出,镜头顺着烟圈向上,露出吕子豪疲惫的脸,深陷的眼圈。
“露露,我知道最近你很累。但是这段时间真的很重要。”
沉闷的声音响起,吕子豪咬着牙,按着自己的腰,显然他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长时间的工作,对人身体伤害也是很大的。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短时间实在是太重要了。你现在的成绩距离目标还差好多,要加一把劲了!
最近别贪玩了,多点时间学习。还有,志愿的事我打听过了。要不我们就……”
露露抿着嘴,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了,只知道所谓的志愿,和自己想要去的,根本不是一个。
那一夜,露露失眠了。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父亲累到在床,看到母亲孜孜不倦的管教,看到自己一次比一次考的差,最后无缘大学。
魔魇,开始总是悄无声息,又慢慢腐蚀着人的心志。
坐在窗户旁,幽暗的场景凸显出那张呆泄的脸和无神的表情。露露打开自己常用的收音机,没有练习英语,却是跳到一个故事。
克隆人:你的孩子不是你喜欢的孩子。
主播阴森而危险的语调,带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恐怖的背景音乐,却让人融入气氛中。
“你的孩子不一定是你想要的孩子。当你有选择的时候,你还会选择你的孩子吗?”
这个故事也有一段历史了,电影院的人也都知道那本著名的科幻小说。
讲述的内容也极其简单。大约是说某些成功人士对自己子女并不满意,于是支持当时备受争议的克隆人技术。在孩子出生后进行克隆,然后将冒牌货养大,而放弃……
故事讲的很慢,语调极其平缓,却听的露露更加难受,仿佛看到自己被抛弃的可能。
精神恍惚,无精打采,上课时也走神,回到家中就望着卧室的灯光,抓着被子,无声流泪。
渐渐的,沐染晴也发现露露的不对。
“你怎么了?没事吧?没有休息好?会不会影响你今天的学习啊?”
“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自己要多注意。要是考不好……”
露露忽然抬头,似乎无意的问出一句:“要是考不好,你们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沐染晴却没有察觉,依旧帮着孩子收拾书包。“没错,要是考不好的话,我就不要你了。所以,一定要努力,别贪玩。”
完蛋。
电影中沐染晴的话一出口,看电影的人就忍不住想把荧幕拆了。
不要你了……
这四个字说的不经意,可却伤了心。失眠怕是好不了了,怕是要更严重了。
校园。
“露露,你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
常文拍露露的肩膀,然后说道:“考不好不高兴了?那么高分你还不高兴。要是我,早就上天了。”
“常文,你爸妈帮你选志愿了吗?”
“没有。他们原本让我当老师,可是我不想。”
“他们听你的?”
“我爸妈一向尊重我的意愿。可能是我成绩太差了吧,能考上的也就那么几个学校,没什么可争的。”
露露脸色一白,他们连我的意愿都不在乎,或许真的不在乎我吧。
可是……
回想起日日夜夜的学习过程,露露脑子又混乱了。
“不!他们一定很在乎。只是我自己让他们失望了。”
病情加重,观众也认真看起电影。每一次无声痛哭,每一个麻木的眼神,都让人心疼。
而午夜电台,又想起哪个主播的声音。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这一场科幻,讨论基因技术的小说也就此告一段落。我要说的是,这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伤害孩子的生命,哪怕是你带他来到这个世界。
同样的,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决定另一个人的人生。像小说中的主角一样,他们拥有了和他们如此相似,成功的下一代。继承了他们的天赋,承载了他们的梦想,可最终,他们只是另外一个你,而不是你的孩子。
尊重孩子的意愿,而不是在他为出生就宣布消失。尊重他们的意愿,让他们成为自己,而不是另一个你。
最后,引用书中的一句话:任何科技都不能滥用。任何生命都不是附庸。
感谢收听,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