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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错遇

一排排的墓碑望过去就像是一条条极长的锁链,将每个彼此不熟悉的灵魂用力牵扯在一块,本来是每个极为不同的一辈子,可在这个肃穆寂静的地方则变成了共同的一辈子,闪着灰暗的光亮。

走着走着,穆君的双眼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了一个新立的墓碑,她脚步放缓,瞄见了那个墓碑上的人名,本来是很冗长的一段碑文,但她仅仅只注意到了上面几个字,写着‘石秘书长石楚云六姨太织泽之墓。’。

俾凡停住脚步回头瞧她,见她的双眼注视着那块墓碑,疑惑间也将视线落在墓碑上那黑白照片上,那是一个长相很万种风情的女人。

“你识得她?”

穆君内心思量,石晓晓跟她说过关于这个女人在石家引发的所有事情,她也慨叹过这个,女人的人生,也为那些荒诞惊讶的事实蹙眉沉默良久过,可是她从未亲眼见过这个女人的模样,没想此刻竟站在她的墓碑前。

穆君望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就只长相而言,便明白了石楚云为何外出活动都要将她带在身边了,事事护着她。

穆君摇摇脑袋,严苛点儿来说,她的确不认识照片里的这个女人。

驻足了一会儿罢,两人便走开。

还没走出墓园,便迎面不远处撞见了石晓晓跟石明中,穆君意识到自己此刻还跟俾凡在一起,而且自己还从未告诉石晓晓这件事儿并且还跟她撒了谎,穆君一时间变得心虚而又慌乱,情急之下赶紧拽着俾凡的手躲在了一边的石像旁,而显然,石晓晓跟她哥还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俾凡心内疑惑,手还紧紧被她拽着,他紧紧盯着穆君微微渗出细密汗水的侧颜低声道:“干嘛如此慌张?我们为何要躲在这里?”他有点莫名其妙。

穆君转过头看着他,尴尬一笑,不知道怎么解释,便胡诌道:“看到那一男一女没,我跟他们有仇!”

“有仇?”俾凡听到更是一脸懵。

穆君不知道该怎么说,眼见着石晓晓他们走远了,穆君便重新拉着俾凡的手快速走出墓园,而他此刻就像是一个不明所以的人偶,被穆君的一举一动操控着。

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就在穆君拉着俾凡的手躲避石晓晓和石明中的时候,有一个人在暗中已经目睹到了这一切,那就是中田武藏。

今日清明,按照中国的风俗,是要祭拜逝去的亲人的。石晓晓与石明中来到母亲的墓碑前,献上一捧黄色的菊花轻放在前。石晓晓望着墓碑上母亲的黑白照,眼眶渐渐变得湿润起来道:“娘,我和哥哥来看您了。”

石明中见妹妹哭了,便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他的双眼同样凝视着母亲的照片,难过思念的感情表露在脸上。

在母亲的墓碑前待了一会儿,石明中便揽着石晓晓离开,中田武藏看到他们都离开,便一个人来到织泽花奈的墓碑前。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还戴着一个金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修剪花草的哑巴花奴,如今看上去温文儒雅,并不再像之前瞧着那样寒酸。

“织泽,我想你了,好想好想。”他说着日语,喉结仿佛都在颤抖。

中田武藏的身体缓缓蹲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一双眼里浸满忧伤,眼泪含聚。

“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他的声音哽咽,紧攥着双拳,将眼镜摘了下来,他的心里又悲又恨,他悲的是自己爱的人连死去墓碑上刻都是属于别人的人,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的懦弱与无能。

天空突然变得晦暗起来,中国貌似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每逢清明都得用一场雨来作祭奠与怀念。

雷声开始‘隆隆’响起,闪电像是天空一道道巨大的裂口,不一会儿间,便瓢泼大雨。

中田武藏坐在织泽花奈墓碑前好久,下雨了他还依然没有离开,浑身湿淋淋的,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夜晚,顺安城的街上雨絮纷纷,还稍微带点儿冷。石晓晓裹着外面那层棉绒质地的大衣孤单的走在街上,这季节,说来也奇怪,冷的时候像冬,太阳出来的时候又似夏。刚巧,顺安的冬天尤其的寒冷,烤着火炉有人也难捱日子。

石明中近日鼻炎有些严重,因为有时候工作到深夜,所以便不方便再回家去,就像他今晚。可他却偏偏忘记带药,本来是打电话让家里一个下人送去他上班的地方,可石晓晓偏要亲自给他送去,说是要在街上透透气。

现在时局动荡本就不太平,石明中在报社当主编,本想让手下一个小助手送她回去,可她硬是不让,这倔强脾气他这个做哥哥又不是不了解,石明中只好气闷着妥协,再三叮嘱她转转就行,赶快回家。

感觉到冷,石晓晓将手插进兜里,因为是清明,也因为下着细雨,街上显得比较凄凉安静。可这微微细雨,石晓晓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她倒是觉得是一种独特的感受,也觉着自由无拘无束。

偶尔有几个流浪狗在昏黑的光线里结伴在街上晃荡,将那些人们扔在地上的残羹剩菜,破烂袋子嗅来嗅去,脏兮兮的模样让人怜惜,听见了人的脚步声,便警惕性的抬起脑袋,然后迅速蹿不见了。

越走越觉得心慌,石晓晓莫名之间有点儿害怕,她突然在心里大骂自己:到底是发什么神经大半夜在街上晃悠!

她的脚步逐渐加快,冷风会迎面吹进胸膛,她便一次又一次紧紧裹起来。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梨园门前,石晓晓停住脚步,抬眼望去。

她只记得自己仿佛好久没去看那个青衣了,一想到那人在戏台子上的一颦一笑,石晓晓的心还是会像在万花丛中舞蹈一样。她思量,明日便去偷偷瞧一瞧去。

刚想迈步赶回家去,便迎面撞见两个醉酒的日本兵。石晓晓心头一紧,开始有些忐忑,她在心里一遍遍祈祷那两个日本兵别注意到自己,她的小腿迈的很欢,埋下脑袋极想从他们的身边绕过去。

可是偏偏老天爷像跟你作对一样不让你得逞,况且这条街今晚那样安静,几乎很少见到人在街头蹿悠,偶尔会有几个黄包车过来,然后过去,石晓晓这样娇俏的姑娘当然很容易就被注意到。

“花姑娘?!”一个醉酒的日本兵突然兴奋地冲她喊道。

石晓晓身子一震,脚步不敢再挪动了,她的胆子一遇到事儿就变得怂了,石晓晓握紧拳头紧紧闭眼,狠狠地告诉自己别怕。

她刚想撒腿就跑,可刚迈开了一步就被那两个醉汉紧紧地拽住了胳膊。

“你们给我滚开!”一个醉汉想抱她,石晓晓一脚便踹在了他的裆部。

那个日本军官扭曲着脸疼的哇哇大叫,另一个瞪圆了眼冲过来直接将石晓晓按倒在地,石晓晓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无法反抗,这时那个被踹的也扑过来直接给了她一巴掌嘴里还大骂着,至于骂的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你们放开我!王八蛋!”石晓晓被他们控制在地上腿脚乱蹬乱挠,其中一个猛地伸出爪试图去撕扯她的衣服,石晓晓便伸出手去挠他的脸,随后双臂却又被另一个控制住,让她完全没了反抗的余地。

石晓晓面对着两个变态的日本人,无助的哭了起来,而他们则得意的笑出了声,继续说着那听不懂的日语,语气猥琐至极。

‘嘶!’的一声,石晓晓的衣服便被扯了下来,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她哭泣着大声嚎叫,却无人救她,她从未像那时那刻般感受着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其中一个日本人刚想俯下身去侵犯她的时候,一个陌生的身影突然间冲了过来,将那两个日本人从石晓晓身上拽起来。

惊慌之下,石晓晓急忙坐起来颤抖着手将衣服凌乱的裹起来,眼泪还在流着。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连那个救她的人蹲在她身边跟她说话她都像是没有听到,甚至连这个人怎么将那两个日本人打跑她都不知道,她的脑海里一直都是刚才可怕的画面,一遍遍重复,一遍遍让她心惊胆战。

那人将手搁在她肩膀的时候石晓晓才反应过来,反射性的推开他然后踉跄着站起身子,不到一秒便委屈的哭出声来。

见她这般受了惊吓的模样,那人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无奈犹豫中,石晓晓便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将他抱住,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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