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听雨沉默不语,松开抓住头发的手,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是时候回去了,游执,去把他和她一起拖过来。”
正要说着,一飞镖正截了当射往序听雨,他闪身一躲,它便插入穿了竹干。
岁朝阳看着他,不由地心道:“他还得罪了哪些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迎面款款走来了一位妙龄女子,发髻别着箬纱巾,显得格外神秘。
她瞄了一眼岁朝阳身上的伤,皱了皱眉,接着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她刚刚被一群人打伤了,我正要带着她回去疗伤。”他看着她笑了笑,接着又道:“不信你大可折回去瞧瞧。”
岁朝阳闻言抬头看着她,神色瞬间凝重:“末伏?她怎么来了?”
“既然如此,为何要拖着她走?不应该背着吗?”她嗤笑道,随后又看了看游执:“还拖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你们是有多闲啊?”
“……”序听雨选择沉默,转眼又恢复了笑意盈盈的模样:“你说这话真是严重了。”
末伏当机立断道:“那你说的话跟骗子有何区别吗?你是不是想杀了她?”
序听雨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戾气,最后无奈道:“你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
末伏实在是不想看见他,冷淡道:“你也和我当初想的一样,一样虚伪狡诈。”
末了,序听雨听到她说的话微微怔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怅惘。
于是她趁机迅速的拉过岁朝阳并背起她腾空一跃而起,轻踩着竹枝消失在他们眼前。
游执本想追上去,序听雨便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停下,神态自若道:“各大门派会有针对她的一天,到时候她就算是插了翅也难逃一死。”
末伏带着她离开了一段距离后,岁朝阳有气无力道:“他好歹也是你亲哥哥,你要多担待点。”
末伏顿时对她嗤之以鼻:“刚刚他都快把你整死了,你还替他说话。闲命不够长是吧?”
接着她又叱道:“就连情同手足的弟弟妹妹都要害死,还能指望他不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吗?”
岁朝阳揶揄道:“其实我……”
“好了,”末伏态度十分坚定:“当年的事,我断不会听你解释。”
随后她看准时机,一跃而下,放下岁朝阳:“你我就此别过吧。”
岁朝阳只是有点发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愧疚也好,后悔也罢,末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听她解释的。思及此,她动了动左腿,还是疼得要死。
末伏在动身前看了看站不起来的岁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决定扶着她。
对于岁朝阳他们三个的事她并不了解,只是记得他们当初的关系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甚至可以说是好到无话可谈。
于是她边走边问岁朝阳:“你们是怎么决裂的?怎么现在有着血海深仇的感觉?”
岁朝阳笑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刚认识序听雨和游执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们大概八九岁的样子,而她只有七岁。
小镇集市上熙熙攘攘,尽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岁朝阳走在大街上,抬头看了看行走的人群。随后拿着破碗,拍了拍地上的灰,坐了下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愣是没有一个人正眼瞧过她,她也不气,继续坐着。
许是坐麻了,她站起来打算换个地方。经过小巷子旁看见一大堆同龄小孩围在一堆,她好奇的走上前看了看,一眼就看见了眉目清秀,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被他们围着,逼着他吃垃圾。由于他一直反抗,他们都不耐烦的打他,他一直吃痛的抱着头任他们打。
“这个人怎么了?被打了还不还手?”岁朝阳歪头看着他说:“这么好看的脸打了怪可惜的。”
然后一眼瞧见了在地上躺着的锈迹斑斑的菜刀。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把它捡起来,用带着稚气的语气说道:“快给我走开!不然,别怪我我不客气了!”
许是见惯了这种情况,他们头也不睬地继续打。她气得冲上去揪住一个男孩的衣领,拿着刀在他脸上挥了挥,这才把他吓出尿来了。哭着喊着爬回去找妈妈,其余人看见了她挥舞着手中刀向他们走来,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跑开了。
她这才把刀给扔了:“早怎么做不就好了。”
伸出手去拉他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个男孩子不仅长得好看,手也长得白净,看着就让人舒服。
“我叫岁朝阳,”她冲他笑了笑,“以后姐罩着你!”
“谢谢这位小妹妹。”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冲着她笑道:“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个女孩子呢!”
她看着他的笑一时失神,忘记了他刚才说的话,只是单纯的觉着:“这个哥哥生的不是一般的好看。”
随后她便不自觉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序听雨,”他也在身上摸索了一下,终于找到了馒头,掰开一半给她:“他们打了好久我都没有给。”
她接过馒头说道:“我难道长得不像女孩子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当时那么厉害,声音又大,很难想象你是女孩子呢。”
看着她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他笑着说道:“我可以天天给你吃的,你要吗?”
“要的要的,谢谢老大!”随后岁朝阳看了看他手中另一半馒头,吞了吞口水。
他这时才注意到手中的馒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嗫嚅道:“这个……不能给你,它是要留给在床上躺着的一个人,他昏睡了好多天了,一直醒不来。”
岁朝阳困惑道:“还在床上躺着?那他是谁?”
“他叫游执,是我在路边看到的,当时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我给他好几块馒头才告诉我他的名字。”序听雨整理一下后,接着说:“前几天他出去要饭淋了场大雨,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那先不说了,我要去看他了。”
“那我也要去!”
岁朝阳跟在他身后,一路跟到了破旧的房子里。他熟练的帮床上的男孩擦汗,洗脸,还有喂汤。
她走近看了一下游执,顿了顿,心道:“现在的男孩子都这么好看吗?皮肤压根就跟没晒过的一样白净!”
再看看她的手,黑黝黝的,整个跟个男孩子一样黑。对序听雨说:“老大!你们男孩子的手怎么都白白净净的?”
他端着盆子走进来,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游执,再看看桌上新鲜的蔬菜,接着道:“老大!你平日里是怎么要到这么多饭的?”
“你是说那些粮食吗?那是一些大妈们还有女孩子一起给的。有玉米,红薯,馒头,青菜……”他整理后理所当然的数着。
岁朝阳扯了扯嘴角,心道:“果然是个看脸的世道。”
她瞄了一眼床边的脏衣服,朝序听雨喊道:“那件衣服是谁的?”
“那件是游执的,”他还在煮着汤:“那天被淋湿了,我就把它换了下来。”
岁朝阳心道:“反正也没什么活干,干脆就洗洗衣服。”于是心情愉快地拿着它去河边洗,那天正好阳光明媚,她终于在树荫底下找到了一条河。
本来她洗得很认真,结果来了一群熊孩子骚扰她。岁朝阳气不过就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石头朝他们一个个砸去,转眼间,那些人就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岁朝阳撇了一眼他们,本来继续洗的,结果才发现那块衣服早就掉进河里飘走了。她拍拍胸口告诉自己:“这是件脏衣服而已,回头我会赔给他的。丢了应该不要紧的,嗯,不要紧的。”
于是她蹦哒蹦哒的跑回去了,序听雨这时并不在家,倒是看见那个叫游执的家伙把序听雨辛辛苦苦整理的房间弄的乱七八糟,好像在找什么。
岁朝阳不解道:“喂!你在干嘛?”
他看见了岁朝阳是一脸茫然,随后正色道:“我在找我衣服,还有,你是谁?干嘛来我家?”
被他怎么一说,岁朝阳心里未免有些心虚,“是那件身上有很多补丁脏衣服吗?”
他激动道:“对对对!就是那件!它在哪?”
岁朝阳支支吾吾道:“那个,那件衣服还是我帮你洗的,你不用感谢我的。就是,不小心……掉河里了。”
他一听气得抓起床边枕头朝她扔去:“感谢个屁!那衣服里的五文钱是我好不容易要来的!你赔我!”
她接过扔来的枕头,解释道:“我又不知道里面有五文钱,它现在还在河里,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
游执咬牙道:“明知我不会游水!你想让我溺死是吧?!”
岁朝阳再度跟他解释:“那你等河干了再去看看啊!”
游执怒道:“你……!”
岁朝阳眼尖看见序听雨拿着馒头进来了,迅速的躲在他身后求助道:“老大!你快救我!那个游执是个疯子!”
“呸!你才是呢!”游执看着躲在序听雨身后的岁朝阳,朝着序听雨吼道:“你快让开!我非宰了他不可!”
序听雨也着实为难,他才出去没多久啊,他们怎么就快打起来了似的?于是他极力劝道:“你们别争了,我出去要到了三个馒头,刚好熬了汤,先坐下来吃口饭吧。”
游执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撇了撇嘴,道:“哼,先不跟你计较!”
随后他撒气似的坐了下来,毫不犹豫的吃着馒头,接着又喝了一口汤。从头到尾都瞪着岁朝阳。
岁朝阳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坐了下来。
序听雨见此也便松了一口气,乐呵呵的坐下来递给岁朝阳一块馒头,对游执笑道:“这就对了嘛,她还是个比我们都要小的姑娘,不必要跟她多计较的。”
游执正喝着汤,听到这句话把汤全数喷了出来:“他……她原来还是个女的?!”
岁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