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元瓘话音落下,还未等老太监上前接过纸张,那名身材娇小的侍卫已经两手端着走上前去。
老太监面露怒色,但是看到自家主子高兴的样子,也就没有阻止。
钱元瓘伸手便要去接,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那名娇小的汉子捧着纸张的手突然向外抽出,寒光乍现,一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猛的向钱元瓘刺去。
那柄匕首正是藏在纸张中才没有被人发现。否则门口那么多侍卫又怎么能发现不了。
老太监本就现在钱元瓘身边,此刻一声惊呼,奋力向主子身前扑去。
“噗嗤”一声,锋锐的匕首插入他的腹中。重又拔出,带起一蓬血雾。
被这一阻,钱元瓘从欣喜中回过神,纵身向后退去。
他少年时曾随父亲钱馏南征北战,是有些功夫的,虽然放下了这么多年,临危不乱的心性还是有的。也也就在这一耽搁,周围的侍卫已经扑了过来,挡在了他的身前。
身材娇小的汉子一击不中,便知大势已去,也不再去追,转身便走。但是此时,门口的侍卫也已经赶了过来,抽出佩刀,挥刀便砍。
那身材娇小的男子,身手敏捷,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经退出了三丈远。那几个侍卫的刀便是落在了空处。
但是在远处的侍卫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有几人将门守住,其余众人便将这二人团团围住。
这些侍卫都吴越禁军中的高手,上阵杀敌或许不如久经沙场老将,但是论单打独斗,却都是其中高手。
那名身材娇小的汉子已经被六七人团团围住,他手中的匕首太短,无法进行格挡,只能靠着身影迅速躲避。但是周围的刀光越来越密,身形腾挪越来越困难。
忽的他身形一闪,整个身子扑向了一名侍卫。那名侍卫反应极快,挥刀便砍,不料这娇小的汉子的身体在空中连续旋转,竟是贴着刀光扑到了那名侍卫的面前。手中匕首挥出,一道寒光划向那名侍卫的面门。
周围几人没有想到这矮小的汉子竟会如此大胆,如果那名侍卫挥出的刀在快上一分,便能够将这矮小的汉子腰斩。
这些侍卫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一人退后便有人上前补位,进退间极有章法,但是这矮小的汉子所用的竟是一虚招,半空中身形折返,双脚猛踢在那名护卫的胸膛上,这一借力,身体如是一支离弦的箭,堪堪从领一名侍卫身旁划过,越出了包围,但是,腿上却是被刀锋划破,献血瞬间湿透了裤腿。
和他同来的另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也是武道高手,一声暴喝后,一拳将两名侍卫打飞了出去。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幸运,在不断的的围攻下,身上已经满是伤痕。
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又是一拳,将一名侍卫手中的刀打飞,腿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一刀。眼看着是走不掉了,他举起身边的铜香炉,轮圆了将周边围攻他侍卫逼退了几分,回头看向了那名身材矮小的汉子嘶声大喊:“快走!”
身材矮小的汉子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并没有多少的怜悯或是同情,在那些侍卫合围之前越上了墙头,几个起落便隐没去树林中。
这身材魁梧的大汉练得便是外家功,一双铁掌堪比刀剑,硬生生的将七八个侍卫拖住。这些侍卫人手本来就不多,更多的人则是去保护钱元瓘。
神女祠旁的文斗似乎已经进去尾声,自明照青在墙上这下那首鹊桥仙之后便无人再动笔,方才还嘲笑他的那些才子也都悄悄的退到了一边。
最吃惊的莫过于李仪,他与明照青交好,自认为是知根知底,竟然想不到他会有如此的才学。游湖那日,一首饮湖上初晴后雨,也是相当惊艳,但是以他对明照青的了解更愿意相信这首诗是买来的。但是这首鹊桥仙一出,他却发现原来自己认为的东西竟然都是错的,原来自己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他。
心里有些茫然,但是他性情豪爽,转瞬间便把这种负面情绪丢在了身后,
郑承岳脸色有些难看,那支笔掉在了地上也未去捡起来,犹豫了许久,身上的傲气也渐渐的散去,走到了明照青的身前躬身行了礼,道:“在下心服口服,只是这首鹊桥仙纤云弄巧真的如明兄所说是一个叫秦观的人所作?”
前几日他曾邀请过明照青,而明照青也答应拿出一些诗词来供大家鉴赏,没想到竟是有这种份量的词作,恐怕以后的七夕都会有人想起这首词作,心中也不由得叹息一声。
明照青笑了笑回过头道:“我刚才说过不懂诗词,这首鹊桥仙的作者便是秦观,字少游。”
他说的坦诚,但是完全没有将拿别人的词当众来用这回事放在心上,这也完全是一种自污。
身后,在经历过一阵沉默之后又喧嚣起来,那些方才还对他佩服无比的才子现在看他的眼神又变有些鄙夷,不少难听的言语又在众人之间传开。
“我早就说过,他这等不学无术的商贾怎么会写出这样的好词。”
其中不乏有那日游湖的才子,想起了那首饮湖上初晴后雨,便道:“那首饮湖上初晴后雨也不错,恐怕也是他买的。”
没有参加游湖的人不曾听说过这首诗,便问说话那人,那人将诗句又重新吟诵了一遍,众人听罢都是赞口不绝,对这个秦观秦少游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是也有人质疑,此好的诗词他们这些饱读诗书的学子竟然不知道,也没听说过哪家的公子叫秦观字少游的。再说了这么好的诗词为何会拿去卖呢,实在是想不通。
熙熙攘攘争论不休。明照青向后退出了人群。此时人们争论的焦点都在秦观身上,大有马上回杭州将这个秦观找出来的意思,谁也没有在意他的举动。
江婉笑着看明照青退了回来。道“公子这首鹊桥仙真是那个秦少游所作?”
明照青点了点头。
“不错。”
“听他们说公子游西湖时还曾作过一首饮湖上初晴后雨,这首也是秦观所做了?”
明照青对笑着摇了摇头:“这首不是,这是东坡先生写的。”
“我听他们讨论,他们仿佛并不知道有秦少游这人,更不知道有这首鹊桥仙,公子为何……”
明照青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苦笑道:“其实太出名也不是一件好事,你看我现在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就已经够别人非议的了,如果再加上一个才子得头衔,见了人都要先讨论一番诗词,以后还让不让人出门了。”
江婉掩嘴笑了起来打趣道:“才子也不错啊,杭州这么多青楼,若是多了个才子得名头,以公子家的财力那家姑娘的房间去不得啊。”
明照青愣了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话要是从一个男子口中说出来感觉不出什么异样,若是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便感觉怪怪的。
“嗯……哦也是。”
一旁青儿的目光瞪了过来,她易过容,此刻是一副虬须大汉的打扮,瞪着眼睛,浓眉倒竖,说不出的滑稽。
“咳咳!我们还是离开吧。”
此时已近傍晚,夕阳将天边的云彩烧成了红色,像是沸腾的一片火海。神女祠也在夕阳的光辉中显得熠熠夺目。就连不远处山林中古树的树叶也染上了一层金辉。偶尔间会有鸟雀从山林中惊叫着飞出。上山拜神女的才子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走的时候顺便会向明照青那边投去一个不屑的目光。
明照青也不在乎,要走了转身跟李仪打招呼,却见李仪四下张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忽然想来来,李仪说过,他是和清风姑娘一块来的,不过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没有见过清风姑娘。
那边李仪正好也看了过来,走上前歉意道:“照青兄这是要回去了吗?”
“准备走了,时候不早了,清风姑娘还没有找到吗?”
李仪苦恼的摇了摇头。
“刚来就不见了,本来以为携美同游是一件乐事,现在看来……”
他神色焦急边说着边四处张望,回答也是有些心不在焉。
“放心吧,这离杭州不远,应该不会有强人,清风姑娘可能就是迷路了,或许已经在山下等你也未可知?”
“嗯,希望是吧。”
四人沿着来时的路向山下走去。从崎岖的小路转向上山的石阶,路过大佛寺。大佛寺已经院门紧闭,原本在门前走动的青衣汉子也不见了踪影。也便在此时,寺院的大门敞开,一个黑子汉子奔了出来,不屑片刻便下了石阶,解开拴在路旁书上的马缰绳,一夹马腹飞奔而去。
江婉看着那名大汉离开的背影,又转头,大佛寺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本来想去庙里拜祭一下的。今天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明照青点头表示同意。此刻山上的才子为都大多下来了,有人上了马车,也有人三五成**谈着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