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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花板上的壁虎

诗曰:黄河吟

莽莽巨龙出雪山,千曲百转几回旋。

泥沙堆起层层浪,汹涌澎湃势浩然。

万里黄河一壶酒,举杯共斟醉犹酣。

依依不舍东流去,轻歌漫谣到海湾。

东家欢乐西家泪,化作云烟天地间。

第一章:天花板上的壁虎

一九七八年夏天一个天气闷热的晚上,黄河医学院一九七七级四班的教室里,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同学们都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心无旁骛的悉心苦读学习,教室里寂静无声温馨融融,就连偶尔传来的轻轻咳嗽声也显得教室里更加肃穆静谧。本来可以轻松快乐的晚自习被这些书虫们自己把自己搞得太累了,谁也怕落到别人后边。埋头读书学习是同学们共同的心声,学好知识建设四个现代化成了那代人的共同理想。气氛紧张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他们学习的实在是太认真了。这也难怪教室里坐着的这些年轻人都是一九七七年高等教育招生制度改革后考试入取的第一批大学生。历史的长河按照自己的发展规律波浪翻滚日夜奔腾不息,历史总有许多不近人意的地方,世事风云变化莫测,造化弄人,他们这代人因为经历的太多太多而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遇。“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那些古人的警句时时砥砺着他们。“宁掉十斤肉不落别人后!挑战自己,勇考第一!”“知识改变命运,学习永无止境。”是当时最时髦的战斗口号。

就在这众人宴然自若的紧张时空中,突然坐在教室前排的美女钟薇薇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大家不约而同的顺着她惊魂未定的眼光向上边望去,呀!就见一条黑黝黝的二十多公分长的大壁虎悬空趴在天花板上,硕大的脑袋不时地左右晃动,令人恐怖的血盆大口里夸张的吐着长长的红信子,铃铛一样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瞅着满屋的莘莘学子们,那架势不定何时就会冲下来咬谁一口似的,好不瘆人呢。说时迟那时快,同学们就像被贼撵着一样跑得比兔子还快,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一哄而散,教室的中间除了课桌和杌子已经跑的一个人也没有了,大家不约而同争先恐后的都躲到安全的地方,一个个瞪着惊恐不定的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那条小精灵在指手画脚的窃窃议论。

这也太神了吧?这小家伙是怎么进来的?平时壁虎们都趴在教室窗子外边的玻璃上争抢着逮蚊子吃,有时那些调皮的同学忙里偷闲隔着窗户玻璃逗逗那些忙碌的小壁虎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但是像今天这样,一条壁虎好似孤胆英雄一般大摇大摆的跑到屋子里来挑战众人的智慧和胆量还真是从未见过。

须臾之后,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大家都反应了过来,经过一番窃窃议论和深思熟虑以后,有几个大胆的男同学首先擂拳捶胸的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然后目测了一下壁虎的方位和距离,在同学们的一片助威声中毫不犹豫的脱下自己的鞋子拿在手里,勇敢的跳到桌子上就和那条壁虎搏斗起来。就见那几个跳到桌子上的壮士,挥动着有力的臂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拳似流星,力道重千斤,像是一伙疯狗一样拧成群的追着那条壁虎猛打。整个教室里同学们的咋呼声和鞋底打在天花板上的噼啪声,还有脚底踏在桌面上的咚咚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令人亢奋的爵士乐。大家一个个跃跃欲试,欣欣然在齐心合力围捕猎物一般,太好玩了,场面好不壮观!滑稽的是无论那几个跳到桌子上的同学多么努力,出拳多么精准,每每都被那条身轻如燕调皮顽强的小壁虎毫不费力的轻松躲过。

可谓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本来安静的教室里就像炸了锅一样的热闹极了,一上来还为那几个壮士助威的同学们看着那条壁虎的精彩表演,转眼间世界观和阶级立场都颠倒了,有人竟然返回头为那条壁虎喝起彩来。不一会儿那几个勇士一个个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面带羞涩的败下阵来,抬头望着天花板上那条耀武扬威的小小生灵徒叹奈何。可爱的小伙子们出头卖力徒劳无功且不说,败在一条壁虎手中也无所谓,关键是堂堂男子汉在全班女同学面前狼狈不堪这人可丢大发了,情何以堪?这让青春似火的年轻人还怎么抬头做人?小小壁虎你也太坏了吧?

有道是:乐极生悲,物极必反。看到那几个英雄败在壁虎手下以后,大家都不得要领,一个个抓耳挠腮扪心自问,这是咋回事啊?一时间教室里有点反常的静了下来,男同学大都发出了无可奈何的哀叹,一个个都在心中发出反问:“这也太神了吧?难道这条小小壁虎有特异功能?难道有神灵保佑?”倒是那几个美艳如花的女同学一个个瞪着美丽的大眼睛对着那条壁虎仍在评头论足的悄悄议论,好像她们还有什么妙招没使出来一样,让人揣测不定。

在这别开洞天情趣无限的欢乐场合之中,一上来高大河随着人们的情绪起伏不定,先乐后忧惊奇无限。由于事情来得太快,猛然间高大河也被那条壁虎勇敢无畏身手矫健的精彩表演弄糊涂了,小小的壁虎怎么就能轻松的躲过人们的攻击呢?难道是孙悟空下凡大闹学堂来了?难道它有什么特异功能不成?难道它能提前算出鞋子的落点?想着想着一个有趣的数学公式突然在高大河的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来。

上高中时大家都学过二元二次方程式y=ax2+bx+c,根据这个公式在平面上建立一个坐标系,当X的数值发生变化时,Y的数值也发生相应变化,把X设为横轴,Y设为纵轴,把多个X和Y的数值的交叉点连接起来,就能画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聪明的现代人在现代战争中根据这个抛物线的原理逆向思维,利用这个公式设计出了导弹和反弹道导弹。在战场上反炮雷达可以根据炮弹飞行中形成的抛物线用电脑计算出这个抛物线的二元一次方程式,再根据这个方程式计算出发射炮弹的精确位置,然后呼叫己方炮火覆盖敌方的炮兵阵地,把敌人打的搓手不及灰飞烟灭。由于现代战争中国与国之间科技进步和科技落后悬殊太大,落后的国家只能被动挨打,这就是所谓的不对称战争。

我们知道地球上的生物有无数种,各物种之间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生物链。它们之间既互相依存又互相嗜杀,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别的物种灭掉。在长期的残酷生存环境中,各物种为了自己的生存延续都通过进化而建立起自己独一无二的生存秘籍,让世界变得神秘莫测,世界也因此而更加丰富多彩。那条小壁虎每次都能轻巧的躲过大力士们的凶猛绝杀,冥冥之中它是否能根据人们出拳的速度和拳头运动形成的弧线提前计算出鞋子的落点呢?我们都知道你抛出去的石头速度越快形成的抛物线越完美,如果初速度慢了,石头就会在空中摇摇晃晃,难以形成完美的曲线。不完美的抛物线是没法计算出落点的。那几个同学越拿急,出手的速度就越快,而出手的速度越快在空中形成的弧线越完美,壁虎是否可以根据这条完美弧线的前半部分计算出鞋子的落点呢。哎呀!我的乖乖,小壁虎是否懂得抛物线原理啊?这应该就是那几个同学中了壁虎招数的所在吧?

随着思路的清晰,高大河隐隐感到自己已经找到了对付小壁虎的绝招。武术界有一个说法叫“不按套路出拳”或者叫“生拳难防”,那意思就是说,你如果不按正常的套路方式出击,胜利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高大河在心中暗咐了几次以后变得胸有成竹起来。只见他先慢慢吁了几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在全班同学四十多双眼睛的众目睽睽之下沉稳的脱下自己左脚上的鞋子穿在了自己的右手上,然后轻轻的跳上了最靠近壁虎的那张桌子的桌面,把穿着鞋子的右手放在头顶上慢慢站起来。不知道高大河葫芦里装的什么药的同学们只看到高大河一脸的凝重,那沉稳的表情让人看了以后紧张的心头发颤。说话间高大河右手上的塑料鞋底正在有条不紊的一点点向那条壁虎靠近。让人惊讶的是通过高大河的这番操作,那条壁虎却一动不动的趴在天花板上,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吐着长长的红舌头,威武昂扬的大虎头不住的左右转动,紧紧的用眼睛盯着那只向它慢慢靠近的塑料鞋底。那架势就好像是在反复计算高大河手上鞋子的落点,欧耐是计算来计算去却怎么也计算不出来一样。

共同的利益共同的目的让同学们形成了最坚固的凝聚力,全班人可谓是同呼吸共命运,大家都紧张的张大了嘴巴伸长了舌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一奇景,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空气都凝固了。大家在为那条壁虎担忧祈祷的同时也为高大河捏了一把冷汗,都在暗暗猜测高大河和那条壁虎在这紧张的让人窒息的生死瞬间他们各自的心中正在想什么呢?

大家都知道这样一个常识,如果是出手向下打去可以充分利用地心引力和势能,那是非常轻松的出击,但是如果反手向上打去就不存在什么势能,而是需要克服地心引力,必须用加倍的力气才能产生足够的势能造成那致命的一击。高大河凝神屏气抬头向上反地心引力而动,瞬间产生出一种倒悬在空中的感觉,难度太大了。鞋底离那条壁虎不到三十公分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高大河却不急于出手,面部表情沉稳的像一个大力金刚,只是全身就像弓玄一样绷得紧紧的,胳膊上那坚硬结实棱角分明的肌肉中好像蕴集了千斤能量随时爆发,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鞋底离壁虎还有二十公分的时候,高大河就像闪电一样突然发力,以短而迅猛的寸拳之势,牢牢地把鞋底压住了那条凶神恶煞般的壁虎。只听到一声令人惊恐的细细尖叫声从高大河的鞋底下急速传了出来,瞬间就没了动静。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啊”的一声松了一口气。当高大河把手移开的时候,只见白色天花板上清晰的留下了一条暗褐色的壁虎的影印,而那条何曾猖狂一时的壁虎虽然仍张着血盆大口怒目圆睁,但是脑袋却耷拉了下来,整个躯体黏糊糊地粘在了高大河的塑料鞋的底子上面,小命休已!

不到两分钟,整个战斗就这样干净利索的结束了,高大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当高大河轻轻跳到地面上来的时候,全班同学由衷地报以热烈的掌声。大家都为高大河那胆大心细沉着稳健举止有度的风采所深深折服,一种难以名状的荣耀感在高大河的心中悄然升起。不经意间是那条不期而至的嚣张壁虎成就了高大河的豪迈,是偶然还是必然?我们无需深究,但是生命的潜能往往在物极必反的关键时刻闪耀出最亮丽的光芒,在这一点上高大河甚至与那条壁虎有许多相似之处,可以算得上相得益彰堪称完美,再次印证了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是一条通惯古今世界的伟大真理。

当大家围住观看粘在高大河鞋底上的那条壁虎的时候,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就见那条壁虎虽然耷拉着脑袋死了,但是壁虎的尾巴却在高大河鞋底上持续不住的左右摇动。壁虎用特殊的方式彰显着生命的顽强,抑或是死的心有不甘,让人唏嘘叹息。

两千多年前有一个布衣皇帝刘邦酒后仗剑斩蛇的故事被历史传为美谈。没想到两千多年以后好端端的一个神圣庄严静谧学堂的天花板上竟然冒出一条瘆人的大壁虎来,被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高大河仗鞋打死。一个两千年前,一个两千年后,两两相映互为参照。所不同的是,刘邦是一个无知者无畏的文盲,他是在酒后壮胆的情况下仗剑把那条蛇给劈死的,而高大河是一个舞文弄墨的玉面书生,他是在紧张的学习中不期而遇,徒手把那条壁虎硬生生碾死的。打死一条壁虎本来逞不得英雄,关键是高大河是在众人黔驴技穷的情况下手无寸铁倒悬空中把那条壁虎打死的,这比刘邦酒后壮胆用三尺宝剑站在实地上斩断那条蛇不知要难了多少倍。嗨嗨!高大河这小子风头出大发了。

多少年以后高大河还在暗暗为那条壁虎祈祷,可怜的小壁虎啊,原谅我吧!我本善良从不伤生,实在是你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危及了同学们众人的安全,我才不得不出手的,愿你的在天之灵安息永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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