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靠在门框上的戴娜默默观察了一阵两人的工作情况,南玄之为交流方便,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宋婉清旁边,尽心竭力地为求能帮对方减少一些工作。
“南玄之。”
她放轻了声音开口唤道,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单独出来。
南玄之望了一眼宋婉清,见她还沉浸在桌面上的资料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戴娜的行为,悄悄起身往门口走去。
“怎么了?”
“宋总监这几天怎么样?还好吗?”
“不算很好吧,但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如今顾总不在,她肯定是强迫着自己担起职责,劝也劝不动她回去休息,我最多只能帮她处理一部分。”
他摇摇头叹气,两人担忧的视线转移到宋婉清的身上,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关键她现在还是双身子,再这样下去,恐怕两个都熬不住。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不曾断开,戴娜无奈地摊手,挺直了背,认认真真说,“无论如何,必须让她休息几天了……”
低头沉思间,好几个计划冒出心头,她给南玄之使了几个颜色,拉着他往角落里走去,商讨起让宋婉清休息的方法。
冰凉的听诊器贴上温热的皮肤,刺激得顾锦辰皱了皱眉,等医生说出结束的话语,自己把衣服拉下,整理好衣角。
“恢复得很好,现在让你出去随便跑跑跳跳都不是问题。”欣慰地看着笑吟吟的曲婉梦和淡然的顾锦辰,医生安抚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失忆的事情急不来的,否则容易物极必反,安心休养吧,说不准的事儿尽人事听天命就行了。”
顾锦辰点点头应下,挺拔的脊背微微弯了弯,礼貌地目送医生离开。
窗外的风景一如自己刚醒来时的模样,这段日子他迫于身体原因从未出过门,除却别墅内,外面的世界于他而言全然是一片陌生。
照例送医生出去的曲婉梦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她扑到顾锦辰的床边,双手撑着下颌,眉眼弯弯。
“我可以告诉你呀,在你失忆前,我们两个交往的事情。”
她歪着脑袋,一派天真模样,派出其中一只手小心翼翼勾住顾锦辰的尾指,不等顾锦辰回复是否愿意听那段过往,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以前我们总是会手牵着手,在沙滩上散步,有的时候,我不乐意穿着鞋子,就想直接光脚去踩海水,你总是会义正言辞地告诉我这样容易感冒,不过……”她狡黠地笑了笑,不知不觉间凑近了些许,随后甜蜜地笑着,“你每次都会拗不过我,在我把鞋子甩开之后,帮我提着鞋子,扶着我的手臂,怕我摔倒。”
顾锦辰缓慢地眨着眼睛,心中一片陌生,纵然曲婉梦连续讲了多个他们在海边的趣事,又或者去了游乐场如何在摩天轮上趁着最高点亲吻,没一点能唤醒他的记忆。
所有的事情,顾锦辰都不认为自己是真实的经历过,在他听来,跟在外头听别人讲故事并无差别。
“而且,我还挺怕雷声的,打雷的时候,你会跑到我的房间里,把我抱在怀里……”
直至这句话,顾锦辰的脑海中骤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就像曲婉梦所说的一样,雷声落下,她蜷缩在床上,浑身发着抖,被子全数覆盖了每一个角落,他确实是心疼着上前拥抱了对方,不对……不是曲婉梦。
疼痛占领了意识,他苍白了脸不愿输给头痛,倔强地意图回忆起那个身影,到底是谁?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是谁?
“你怎么了?头又疼了吗?”
曲婉梦停下了述说,环住他的身体,紧紧将对方抱住,却不料手上还没收紧多少,自己的身体猛然一歪,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不敢相信顾锦辰突然间粗暴地对待自己,她想要重新将他拥入怀中,又顾及着刚才那一下,踌躇着不敢上前。
“抱歉,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先出去吧。”
女人的身影逐渐离去、消失,同时减缓了疼痛,他喘着粗气,半转过身,不愿去看曲婉梦失望的表情。
台上的专业演奏队准备完毕,他们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端起严肃的模样,日夜相伴的乐器宛若另一半,指尖轻抚,眼底满是信任。
指挥棒敲敲乐谱架,双手有节奏地在空中舞蹈,时而婉转时而有力,他闭着眼,全心沉浸在音乐之中。
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西点,恰好能够让来客两口吃进肚中,还可保持优雅不必担忧失态。
曲婉梦挽着顾锦辰的手臂,脸颊上是女儿家的羞赧之色,修身的长裙突显着她的身材,纯白的底色配上金色的绣梅,更显高雅。
海蓝色的耳坠点缀得整个人多了一分深意,她忽视了觥筹交错的老一派前辈和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年轻男子,双眸停留在顾锦辰身上。
“这场舞会,你喜欢吗?”
笑意盎然地仰起头去看顾锦辰,她顾不得身份,主动邀请对方一起前去跳舞,太过显眼的动作让顾锦辰无法拒绝,顺着她的意牵起手往舞池走了两步。
“顾锦辰?”
一曲跳完,曲婉梦兴冲冲地嘱咐着他待在原地不要乱走后,去桌面上端了两杯度数非常低的果酒,谁知回来不见人影。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一对对上去跳舞和下来休息的人们之中,手中的杯子放下也不是,给旁人也不是。
“请问,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被喊住的是恰巧经过的服务员,他手上的托盘还有这两杯红酒,疑惑地停下脚步,不自觉打量了两眼曲婉梦,他记得这位曲家大小姐,自然记得唯一一对女生邀请男生跳舞的舞伴。
“那位先生不久前出去了。”同情地看着隐隐慌乱的曲婉梦,他安静退开,履行自己的职责去了。
很快,曲家大小姐被舞伴抛弃的消息传到了所有人耳中,客人们窃窃私语,嘲笑这回曲家丢脸丢大了。
“臭小子!你,去把那家伙给我找出来,让他滚出曲家!”
怒不可遏的中年男人如此吩咐道,身旁的妻子露出满是对顾锦辰不赞同的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