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易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大觉。尽管已经日上三竿,而且今天不是节假日。
这才是优雅的人生,每天睡到睡到自然醒。
梦里的记忆混乱而且残缺不全。
他记得他与闻无畏的对冲,给那两个大夺煞造成了贯穿伤,他记得魏旭突然扯着一根光之丝,飞突然出现在他们旁边。
梦里模模糊糊看见魏旭的身边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冲击,他一身正规的黑色制服,被切割的破破烂烂,像个乞丐服。
比这件衣服更破烂的是他自己,他身上的伤口鲜血淋漓,但都避过了要害,但是他口鼻处都有血流出,显然内脏也损失不小。
展易翻了个身,又沉入了更深的梦境。
场景也退回到那一刻:
他原本对着伤的那么凄惨眼见的就要嗝屁的家伙,是有那么一点点内疚的,拖着这货加班确实是想让他倒霉不爽,但也不至于要他去死。
展易原本的些许内疚在这位喊着:“对不起,追求速战速就不能避免误伤”之后,就立刻荡然无存了。
魏旭手里的真实探照灯,放射出成倍的光亮,这些光,从展易身边斜射过去,他只是被一些光的折射映到了身上,顿时,他觉得自己就像被一个二向箔打击了一下,他轻薄的成了一张纸片。
那些所有属于他一切,让他看起来像个真人的一切,都像沙漏里沙子一样,迅速从他身体里流失了出来。
展易从空中像片枯败的叶子一样飘落,他身上,真实之力,散逸出来,他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烟消云散的时候。他在消失,那些真实人物才有的东西,听觉,视觉,记忆,思维,甚至情绪,都一点点被抽离了。
展易明白一件事,对于真实调查局的人,他不算人,他们都有这种认识是他们根深蒂固的认识,这跟个人品质无关。
但这位魏旭,真的品质恶劣。
忽而,数十道精神之丝缠住了他的身子,将他从一片就要消失,连颜色都要消失,只剩下线条的身体,硬生生的扯住了。
“你在把自己的真实之力渡给他吗?”闻无畏不知道何时已经落在阮小萌的肩膀上。
“要不让他消失吗?”阮小萌没好气的说:“他踢了我一脚,我还没踢回去,他说什么都不能消失。”
老耗子收回自己的剑。
他抬眼看,他与展易造成的贯穿伤完美将这两个大家伙的烟火之壳撬开一个大裂缝,里面的油腻之壳包裹着真身,正不断倾泻下来。
而魏旭根本不在乎误伤的真实探照灯突袭,呼啦一下,就撕开了这层油腻之壳。
里面是真身,雪白干净,好像比任何事物都要干净纯粹的真身。
“这次的探照灯加了啥啥赤子之心的加持,不是说要局长特批,才能用吗?”阮小萌冷声发问。
“按规矩是这样,不过这位,从来不是按规矩办事的人啊。”风笑笑冷笑了声回答。她蹲身按了自己的小靴子几下。顿时,原本只是喷出气鞋子该喷射火焰,她从耳后一摸,又是那个标配的火箭筒。
她向上飞到与魏旭相平的位置:“现在是你太慢了,退下吧,死了话不可不会说你是殉职,只会打报告说你是想不开去找死。”
魏旭一边咳出气管里的血,一边道:“彼此彼此,那要是你死了,我打报告也是所有锅都是你的,你是畏罪自杀。”
他们这样说着的时候,一朵纯白的莲花从那次黑色的黏糊糊的,粘在分离网上面的一堆软泥中生出,见风而长,当真是出污泥而不染的一朵白莲。
这堆黑色的软泥,就是刚才那两个球形的夺煞,原本是两个气体圆球,被贯穿,被真实探照灯从伤口的裂缝扫过,就变成两滩黑色的软泥。
这两团软泥,像融化的软糖一样,死死的黏住本源外源分离网的顶部。而现在,从中长出一朵洁白无瑕,如玉如雪的白莲。它不仅花是白的,连莲心的小莲蓬跟莲枝都是白的,就像一幅忘了上色的画。
白莲在空中摇摆了下,一片片白的无暇微微有些透明的花瓣,就满场的落下下来。
为什么一朵莲花可以生出无数片,可以充斥全场的花瓣。
每一片花瓣,都飘浮出甜甜美美的香气,这俩怪物原本浓郁到恨不得让人割了鼻子的恶臭,彻底消失不见了。伴随这甜甜美美的香气,耳边还有各种动听的声音,音乐,鸟鸣,孩子的笑声,山泉的流水,风吹过竹林,那些熟悉又几乎快要忘记的歌谣,你的家乡话,你割舍不掉的乡音……一切的一切,最拨动你心底的声音。
风笑笑的一名属下,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头,对着一片花瓣,露出孩子一样笑脸。
花瓣里,有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跟他儿时的梦里一模一样,在那里轻轻的唱。
“侬的宝宝,就要睡觉,哦哇哦……”
他不由的停住了移动的脚步。慢慢朝花瓣,伸出了手。
母亲的声音,他已经十年未听见了,他眼里有些湿润。
那片花瓣在接触到他指尖的一刹那,突然变成酸臭的液体,而且别刚才似雨点落下的更加可怕,它像幽灵一样,一下子没入手指,那人伸出的手一下子变成黑灰色,而且迅速的从手掌蔓延到手腕,转眼就蔓延到整个手臂。
闻无惧喝道:“这些花瓣都不能碰,这些声音都不能听。”
他跳起,拔剑,一剑斩下这个人已经变成黑色的手臂。
“老蒙,可恶。”风笑笑咬着牙,向着最高出飞去。在最高处也是最中央,她的脸色变的惨白,嘴唇也变成乌青。
她把所有精神力量都灌注在这一发火箭弹上。
“给我消失的干干净净,该死的怪物们。”
火箭弹从火箭筒被发射出来,飞出的一刻,它就在变大。不停的增大体积。
当它变成比成人还要高上一倍的巨型炮弹时,它裂开了。
变成无数的小子弹,它们无差别有实效的攻击过来。
花瓣,莲花,油腻之壳,这些所有的属于怪物一部分东西,都被这雨点般的子弹,狠狠撞击着,粉碎着,敲打着。
“为什么,你们这些东西,就是不懂的放弃呢。”一个怪物放出低沉的男音。
另一个夺煞,却是有点娇憨的女声:“是啊,真是让人烦恼的执着啊,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展易昏昏沉沉醒了。
他视力恢复了,看清楚那两个怪物被这样联合的攻击,已经削去百分八十的体积,他们现在只剩下一点力量,每一只也就能普通人家的厨房差不多大。
那俩个怪物又一次向着平躺着暂时不能行动自如的展易,伸出一串串黑触手。
展易刚才几乎变成了苍白无色,只有线条的纸片人。现在刚刚恢复视力,身上也渐渐有了颜色。
可是,他还是不能动。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黑色的触手自动退去黑色的表层,雪白的真身像藤蔓一样,带着粘稠的消化液,向他伸了过来。
展易脑海里,又开始走马灯的时候,回忆的场面开始过山车的时候。
一条弹幕出现了。
[你是五行就缺揍]
“回溯,一号文曲星果然难缠。”一只夺煞冷冷声音传出。
“就是使用过的招式可以重复一边。”闻无畏声音有些暗沉嘶哑起来:“这小子还能意识清醒接受回溯这法几次,我也不知道,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展易意识又一次被抽离,那些被他触碰以前用来打人的弹幕一个接一个的再他身体里重新飞出。
[活该你家只能演反派]
还有。
[我从来不是一个让人失望的人]
以及[我军火力不足恐惧症是没得治了]
这些曾经用来一招制敌或者救他与必死之局的弹幕,从他的身体有飞出。
每飞出一个弹幕,展易的身体,他原本渐渐变回实体的身体又重新虚化起来。
“闻无畏,他都这样了,你还对他使回溯,你是成心让他彻底消失吧。”
“不使的话他已经被吃了,存在还是消失,看他运气吧。”
展易的思维飘忽而涣散。他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他要做什么,他为什么在这。
他只看见一个有些纤弱的影子,拼命的放出自己已经非常微弱的力量,随着精神之丝的传达,她的身影也虚化起来。
展易的心忽然坚定起来。
他所有的思维都在四散,但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起来。
绝不会让她也消失。
他意识坚定而执着于一念,那些从他身上飘散出去,甚至已经飞到那两个怪物身上的真实之力,也回溯到他身上。
“这是什么鬼,我的力量怎么会被扯回去。”
展易的右手最先凝集成实,他朝着那些只有他能看见的弹幕一挥手,让真实之力与它们产生共鸣。
他以前只是偶尔的成功,这一次他似乎心底清明的知道了原理,而且明白怎么样用有限的真实之力把这一招效果最大化。
那些原本只是悬浮着的弹幕果然是一下子重新闪烁出夺目的光芒。
它们每一个都变的巨大而且充满了压迫感。
它们朝着那两个,夺煞打过去。
这些弹幕也果然只有展易自己能看到见。
其他人看到这两个无比皮厚,怎么都打不死的家伙,被一股看不见力量层层推远,一点消失了油腻之壳,能雪白的真身,然后真身也被打的只有指甲盖大小。
风笑笑的属下们立马放了天地乾坤网,把这俩失去力量的家伙捕捉了。
展易一把扯下身上的精神之丝,此时他觉得,这次一大堆人靠他翻的盘,真的有些志得意满之意。
他扭过头,对着赶过来的十八号缪斯有些嚣张的说:“非常感谢你的援助,但是我以后打怪你觉得你就不要过来添乱,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展易这样说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就看阮小萌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好像是阿香专门用来揍寒羽良的大锤子。
“老板,你想干什么?”展易一下子就从洋洋得意中迅速清醒。
“这个世界引夺煞的实验完成,你的私事也初步解决了,咱们回忘忆街吧。”阮小萌温和的微笑着说。
展易实在不习惯她这个温和的笑容,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可是怎么回去。”
“你前两次都是玩砸了,第一次是个本来要死的角色,所以带走不会影响那个世界。第二次你就是个bug,被那个故事世界本身强行排斥出来,可是现在展易,不对,应该叫回公孙寒玉,是重要一直促进主角团成长男二,一直都不会死,所以只能让你从这个穿越进去的身体再分离出来,官方称为穿越物理补救法。”
“能说让我听懂的话吗?”展易有些不安的问。
“就是我用这锤子把你揍出来。”
“不会吧,公孙寒玉又没有得罪你。”
“放心,这锤子叫,被现实的骨感痛击,只有真人,或者拥有真实之力的家伙才会受到伤害,感到痛苦。”
以上,就是展易在非节假日,因为搬砖人永远没得节假日,但日上三竿,还能呼呼大睡的原因。
而他在睡梦中还在哀叹,这一锤子锤的真是狠的时候。脑袋差点碎了。他头痛,骨头痛,浑身都痛……
他的下一个要穿越的世界,已经准备好了。
那是一个软科幻,人类已经可以跨越星系,思维却停滞在西部大开发,就是骑马的牛仔开飞船了的奇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