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三界巨变,一百零八根通天柱尽皆断绝,五方天帝先后崩殂,三界九州陷入一片劫难之中。一晃万年过去,当年天庭一统的辉煌已成传说,散仙崛起,割据四方,妖魔横行,霍乱天下。唯有普通凡人,若无修仙修魔的资质,学不会道术、妖法防身,便只能沦为牲畜一般的繁殖机器,苟延残喘,苦不堪言。
这一日,天柱山北部,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有一片厚重的黑云由北而来,而且这黑云距离地面非常近,只有一丈多高,连普通的房屋屋顶都被黑云覆盖。一时间鸡鸣狗吠,人心惶恐。眼看着黑云就要靠近天柱山脚,却忽然好像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无法寸进,只能在原地越积越多,甚至缓缓下沉。当地村子里的人都不敢接触这些黑云,个个匍匐在地,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土里,把能想到的神仙都祈求了一边,希望真的有哪位能听见,帮他们度过这场浩劫。
然而神仙自然是没有一个回应,反而在那黑云中,有个阴测测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知是哪位道友,挡住本尊去路?”
那声音中自带一种阴属性的威压。只要是凡人听了那声音,便犹如坠入寒冰之中,冷的全身打颤,发自灵魂的寒冷。但凡身体素质不太好的,灵魂脆弱的人,大都身体蜷缩,四肢抽搐,转眼间就没了呼吸。若此时有修仙者检查他们的身体,就可以发现,他们的三魂七魄都已经被冻在一起,无法动弹,只能在躯体里发出阵阵惨呼哀嚎,好不凄惨。
从天柱山的方向,一个犹如雷鸣般的声音响起。
“哼,好个孽障,竟敢打扰本尊的清修。”
那声音浩浩荡荡,连那黑云都被震得倒退。而那些凡人,更是可怜,原本被冰冻的灵魂,都直接化为齑粉。
黑云中的妖物察觉不妙,心中暗暗叫苦,双方的实力差距过分巨大。原本他听闻三生门在天柱山附近开启,以为自己的洞府距离此地较近,近水楼台先得月,便急匆匆的赶来,谁知却正面撞上一位散仙。
一道惊虹自天柱山方向飞出,转瞬间到了黑云附近,化作一位黑须白袍的中年男子,大袖轻挥,一片五色云彩自袖中飞出,迅速变大,冲向黑云,竟然在眨眼间便将黑云打散了,露出一个足有五丈高的赤裸怪物。这怪物红发阔嘴,獠牙外露,全身上下,不该长毛的地方毛发浓密,该长毛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四条手臂肌肉盘结十分有力,一条尾巴顶端竟成镰刀状,晃来晃去仿佛随时可以划开一切阻挡之物。双足各伸出四根利爪,此时落在地上,每一步都能留下四道沟壑,还好不是一路走来,否则不知道会有多少生灵成为爪下亡魂。
黑须男子在赤裸怪物面前,显得十分渺小。然而赤露怪物看到黑须男子祭出的五色云彩后,却面露惊容,大叫:
“万剑化一,你是万剑散人!”
原来,那五色云彩,竟然是由十数万把仙剑组成,因五行属性不同分为五色。这位万剑散人,乃是和万剑门的太上长老万剑子是师兄弟,不过却因为当年万剑子抢了万剑散人喜爱的一个小妾,两人反目成仇。凭实力,万剑散人远远不是万剑子的对手,所以万剑散人便发誓,要杀光万剑子的徒子徒孙。千百年过去,死在万剑散人手里的万剑门弟子,竟然已经超过十万,这些人从等级最低的灵动期弟子,到等级仅次于万剑子的金仙,他们的仙剑都被万剑散人收集到一起,使用万剑归一的秘术驱使,犹如一件法宝般如臂指使,威力惊人。当然不可能是区区一个天妖所能抵挡。
天妖的黑云本就是护身法宝,一瞬间便被万剑归一打散,天妖只能急急忙忙的运功,动用肉体力量抵挡攻击。一般来说,天妖的肉身强度远胜仙人,堪比法宝,但在万剑散人面前仍旧不堪一击,先是四条手臂和镰刀尾巴被搅碎成血泥,然后身体被十余万柄仙剑如清风般扫过,便化作大片血雨泼洒在地上,连个妖核妖丹都没有留下,灵魂更是已经烟消云散了。
万剑散人再次轻挥大袖,收了那十余万的仙剑,目光如炬,周围数十里的一切都进入眼底,甚至更是把这附近翻了个遍,却在没有发现半点生灵气息。是的,两人的交手虽然只是一吸的时间,却已经将周围的一切生灵凡人扫荡一空。
然而万剑散人却皱起眉来,他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天妖,特地跑过来。其实就在刚才,他曾经在这里察觉到一个不压于自己的强大气息,便想先下手为强,谁知赶到这里,却只看到一个天妖。他怕这个天妖是个扮猪吃虎的主儿,所以下手毫不留情,直接动用最强杀招,谁知对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自己灭杀了。这怎么能不让万剑散人感到疑惑。他再次将神识放到更远,几乎囊括了整个天柱山,仍旧没有找到那个强大气息的主人。
无奈,万剑散人只好冷哼一声,转身化作青虹,回到三生门出世的地方去了。
在天妖被灭杀的地方,天妖的尸体下面躺着一柄断掉的青绿小剑。这柄剑原本是万剑散人那十数万柄仙剑中的一柄。那些仙剑的品质本就良莠不齐,每次攻击损失掉十几柄甚至百余柄都是常事。而这柄青绿小剑在攻击天妖时,正中天妖的妖丹,被妖丹碎裂的能量冲击,段成两截。万剑散人收回众仙剑时,便没有将其收回。
此时,断剑的血槽开始吞噬天妖的肉体和血液,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将天妖完全吞入,灵光一闪,再度归于平静,重新变成一把其貌不扬的青绿小剑。
断剑旁边忽然有人发出“咦”的一声,随即一声长叹,便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此处方圆数十里,一片死寂。
沧海桑田,焦骨化土,原本荒无人烟的焦土,渐渐有了一丝生气,杂草见长,枯树发芽。不知何处逃来的难民,在此定居,一处处村落被建起,有的生生不息,有的在天灾人祸中消逝,千年时间不过弹指瞬间。
忽一日,天雷坠地,附近的村落有一猎人恰好路过,好奇心起,跑去一看,只见一片被雷火烧的干干净净的空地上,竟然躺着一个三月左右的婴儿,怀中还抱着一柄青绿色的无锋小剑。那婴儿见到猎人,便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猎人生性粗鲁,可心地善良,见其笑得可爱,虽然觉得事情古怪,但也不忍心让这孩童落在这荒野之中,成了野兽虫蚁的腹中之物,于是便用外衣裹了婴儿,匆匆抱回山下家中,交给自己的婆娘照看。
猎人走后,那片空无一物的空地上,凭空又出现一声叹息,四周鸟兽皆不敢靠近。清风拂过,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