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声茅店月。
灰蓝色的穹窿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
关在柴房里一夜的夜景休被鸡鸣声吵醒,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解开了,但是身上绑着绳子。刚想起身,便听到了开门声。
抬眼便看到了一身红衣的顾江南。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这很难让人把她和昨夜的黑衣人联系在一起。但直觉告诉夜景休,昨夜带走他的就是她。
江烬漓也走了进来,扫了地上的人一眼,道:“奉贤山庄的人。”这是个肯定句。
“东西呢?”夜景休没有否定,只是看向顾江南,问道。
“什么东西?是赵良与奉贤山庄暗地里洗黑钱的凭证,还是赵良要挟奉贤山庄强娶李家小姐的书信?”顾江南倚在门上,慵懒道。
闻言,夜景休脸色更黑了。
原来,赵良不仅帮奉贤山庄洗黑钱,还留了凭证威胁奉贤山庄。
赵良好色,看上了李家小姐,谁知被奉贤山庄捷足先登。赵良便借此要挟奉贤山庄。
而这些证据,现在都在顾江南手中。
“想来那赵良是被奉贤山庄灭口的。赵良死的那天,刚好是夜天明和李安然成亲的那天。而若云是前一天来到赵家的。看来若云是奉贤山庄的人。”顾江南道。
“若云?若云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了?”夜景休听到若云的名字,十分激动。
“看来还真是。”顾江南笑了笑,扔给他一块手帕。
夜景休将手帕捂在心口,道:“你们要我做什么?”
江烬漓看了看他,道:“名字、身份。”
“夜景休。奉贤山庄二少爷。”
“看来是个有用的人。”江烬漓勾了勾唇,道:“就是不知道那若云在你心中有多重要。”
“吾生换她生。”夜景休毫不犹豫道。
“很好。若云你可以带走,那些证据你也可以拿走。前提是赔偿离经教一切损失,并且保证以后不与离经教作对。”顾西楼不知何时走进来,道:“否则,你的女人和奉贤山庄都要完!”
“你不要欺人太甚!两天前一战,我奉贤山庄已经损失惨重,你……”夜景休咬牙切齿道。
“这就是和我顾西楼作对的下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顾西楼冷声道。只见他居高临下,望着地上的夜景休,全无半点笑意。冷酷无情,像极了一个君王。
“我猜你会答应的。奉贤山庄也会答应的。因为你们都不想失去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而且,弱者向来没有选择。”顾西楼说完,便转身离开。
“等等,两天前一战?”顾江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出去。
……
奉贤山庄答应了顾西楼的所有要求,顾西楼也依照约定放人,并将全部证据交给奉贤山庄销毁。
这桩名门正派和官家商家暗中勾结牟取暴利的龌龊勾当最终没有被公诸于众,而是石沉大海,再无波澜。
赵良一案也最终由李达买凶杀人,周管家收钱办事而终结。若云这个人的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
城门大开。
……
午后。
天空中,乌云翻滚着,奔腾着,从四面八方漫过来,整垛整垛地堆积,越来越密,像千军万马向屋顶压了下来。远处的山灰蒙蒙的,被天边的乌云压得喘不过气来。
大雨将至。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江烬漓看着乌云遮日的景象,说道。
“赵良虽然奸淫良家妇女,不是什么好人,但死后连真凶都不能公之于众,也算是死得窝囊。这不,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顾江南望着倾盆而下的大雨,道。
“也许老天就是这个意思呢?将肮脏龌龊的真相掩埋,再下一场雨洗净,留给人们纯洁美好的假象,宽慰人们好好活下去。真是再圆满不过的骗局呢。”江烬漓看着漫天大雨,语气玩味,仿佛只是说了一个笑话。
不知哪里跑来一个小男孩,用稚嫩而坚定的声音说道:“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没关系,雨停了,彩虹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