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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联姻杨氏

宇文邕虽然没有直接惩处太子宇文员,可在宇文员完成西巡返京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接二连三地继立嫡子,贬黜郑译,重置宫僚,不仅令宇文员心惊胆战、惶恐不安,再也不敢有丝毫的逾矩之举,而且也惊动了他的生母李娥姿。

李娥姿自从冷宫被赦出以后,行事做派较之以前变得更加低调了。她虽然被允准挪回延寿殿居住,却主动提出与宇文邕分房独居,平时除了每日早晚必去含仁殿向太后请安、问候之外,就是呆在宫中做些女工、针线度日,很少去打扰在正殿处置朝务的宇文邕。

当她从太后宫中得知皇后领养侍嫔缨络所生幼子宇文贽,立为嫡子的消息时,便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唯恐亲子犯错被废,枉费了自己多年的苦心。于是,她瞒着宇文邕,悄悄将随同太子西巡的王轨叫了来,向他打听儿子究竟犯了什么过失。

王轨本是宇文邕在藩邸时的随从,却不过昔日主母的情面,如实向李娥姿禀报了太子在凉州时纵情淫乐一事。

李娥姿听罢,既气又恨,险些立马赶去东宫当面痛骂儿子一顿。及至后来,她又听说皇帝只传旨贬黜了儿子身边一位亲信僚属,调了常山公于翼、薛国公长孙览等几位贤良正直的大臣到东宫任职,并没有严惩太子,李娥姿才略微放下心来。

饶是如此,她作为生母,深知儿子的脾气秉性,着实担心时日一久,他故态重萌,再次犯下大错,故而便产生了尽快为儿子定下一门亲事的念头,寻思着他一旦成了家,身边有一位正牌的太子妃服侍、羁绊着,或许就不至于到外面拈花惹草,尽做些风流勾当了。

从此,李娥姿开始留意向人打听起满朝的王公勋戚、文武大臣谁家有与太子年岁相仿、品貌兼优的女儿来了。很快,就有人向她提供了十几位王公大臣家的千金小姐作为未来太子妃的备选。

李娥姿出于谨慎考虑,悄悄分派心腹侍女对这十几位贵宦家的女儿进行了秘密考察,从中遴选出了三位她感到满意的人选,准备报给宇文邕最终选定。

宇文邕对发妻李娥姿忽然向他提起要为太子纳妃一事既觉有些意外,随即也就领会到了李娥姿的良苦用心,出于和她同样的考虑,便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当他听李娥姿向他介绍罢三位备选太子妃的出身家世、品貌年岁,沉吟移时,开口说道:“朕意,还是定下随国公家的长女吧。”

在李娥姿心目中,原是将蜀国公尉迟迥的孙女尉迟炽繁排在第一位,而随国公杨坚的长女杨丽华只排在第三的位置,此时听宇文邕开口便选定杨丽华做自己的儿媳,忍不住问道:“若论亲疏,蜀公夫人是陛下的异母姐姐,若论门第出身,元晟系前朝(西魏)宗室,臣妾心中有些糊涂,不知陛下为何独独选定了随国公家的长女?”

宇文邕呵呵笑道:“朕自登基以来,多年倡行教化,岂有叫儿子迎娶后辈为妻的道理?(尉迟迥是北周太祖宇文泰的女婿,他的孙女应称呼宇文员为舅),若论门第,杨氏之女既是明德皇后(北周明帝宇文毓的皇后独孤氏)甥女,又系太祖一朝卫公(独孤信)外孙,应不在元氏之下。再者,夫人莫非忘了,朕入嗣大统之日,随公于朕就有藏剑护驾之恩了吗?今与杨氏联姻,也算得是朕回报了杨氏当日之惠。”

经他提醒,李娥姿也回想起早在周明帝宇文毓被权臣宇文护唆使人下毒鸩杀的当天,宇文邕得知大哥的死讯,半道裂车而出,欲仗剑闯宫查问究竟的一段往事。当时,若不是在宫外巡视的小宫伯杨坚拾到并藏起了宇文邕落在小巷中的佩剑,只怕宇文邕就会因遭到宇文护的猜疑而做不了几天皇帝了。

回想至此,李娥姿再无话可说,只得点头答应了迎娶杨坚之女杨丽华为太子妃。

其实,宇文邕之所以在三人之中当场选定要纳杨丽华为太子妃,除了欲报杨坚当年藏剑护驾的恩惠之外,还有另一层不便同李娥姿明说的实际考虑。

此前宇文护执政期间,为将军政大权牢牢掌控在以他为首的宇文氏皇族手中,曾对西魏时期以六柱国十二大将军为代表的关陇世族集团中其它勋旧势力采取了长期排挤、刻意打压的策略,其中死在宇文护屠刀之下的就有赵贵、独孤信、侯莫侯陈祟三大柱国,从而激起了关陇世族集团对宇文氏皇族的强烈不满,在皇室与朝中勋贵之间造成了隔阂。

宇文邕亲政之初,着重从笼络亲宇文护一派的宗室入手加强了宇文氏皇族内部的团结,正急于寻找适当的契机安抚曾受到宇文护排挤、打压的朝中勋旧势力,努力恢复父亲宇文泰执政时期各方势力齐心协力,共襄朝政的局面,而联姻杨氏,纳杨坚之女为太子妃无疑会向朝野释放出一个积极的信号,有利于尽快消除朝中勋贵与皇族之间的隔阂,凝聚人心,一致对外,尽早完成伐齐大业。

夫妻二人选定杨坚之女杨丽华为太子妃人选之后,宇文邕即委托承嗣燕国公于实前往杨府提亲,受到了杨坚夫妇的积极回应。于是,两家共同议定,择选良辰吉日为两位新人举行婚礼,从此结为儿女亲家。

然而,尚未等到举行婚礼的那一天,接踵而至的两个消息便使宇文邕不得不从借助联姻杨氏来安抚朝中勋贵的满怀期许中抽出主要精力来应对来自南北两个方向出现的重大变化。

首先一个重大变化来自南陈。根据从江陵传来的消息,南陈太建五年(北周建德二年)三月壬午日,陈顼正式任命镇前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吴明彻为都督征讨诸军事,率众十万自建康白下渡江北上,兴师讨伐北齐。

显然,此前宇文邕采取的联陈伐齐策略已开始发挥了功效。

是坐山观虎斗,还是配合陈朝自西面出兵夹攻北齐?就成为了摆在宇文邕面前的一项重大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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