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阳光无力的洒落在大地之上,有什么自森林之中歉然的溢散而出,寒冷的风也还在木屋之外的每个角落肆虐着却并未令外面变得宁静下来。
紫荆呆坐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在想什么。木屋之外传来阵阵的呼噜声,那或许是饥饿的野兽们发出的欢呼声吧,但那已经不再重要了。是谁轻轻地靠在椅背之上,又是谁哼唱着一首轻慢的歌谣,没有回眸,只是静静的呆坐。
“圣月……吗?”片刻后他淡淡的开口问到。
“嗯。”
……
沉默,沉默在彼此依靠的背影之中,彼此的思绪在这小小的房间里面萦绕旋动着交织在一起化作虚无。最终他再次打破了沉默,却依旧没有回眸。
“还不回去吗?”他淡淡的说着,话语中透出一丝厌烦与倦意。
“我怎样与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
“或许……”
“不要再说下去了,你……”
……
真的重要吗?或许很重要,或许,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一切都紧紧的搂抱着,无论怀抱中搂抱的那一切是什么;不重要的是你将怀抱中的那一切都放在桌上,然后淡淡的厌烦起来。总会有什么人会在你最难受的时候忽然出现,默默地站在你的身后,为你分担,为你守候,但那个人却也总在什么时候被一次次狠狠的伤害,狠狠的刺痛那个人的心,希望那个人离开,希望那个人永远不要回来。可当那个人真的离开后,却又后悔自己那样做的任性与自私,希望那个人回来,希望看到那个人回返的身影,然后扑入那个人的怀抱嚎啕大哭。
“你变了,变得令我有点陌生起来了,或许这才是……但这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圣月说着走向窗边,轻轻开窗。
变了……吗?或许吧,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想要依靠一个人一辈子,却终是被那个人冷冷的抛弃在身后那寂静与荒凉的远方,想要追赶,却发现那个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我……”
“好了,我们在这里画上句号吧,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我的圣湖也不再欢迎你的到来……”还有什么没有说出口,也不用再说了,圣月跃出窗外,淡淡微笑着关好窗,转身,泪滴无声的滴落,慢慢远去的身影消失在那渲染一切的银白之中,留下紫荆独自呆坐在窗边,被房间的黑暗浸染。
真的要画上句号了吗?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清晨懒懒的走出木屋,被雪掩埋的尸骨都已消失不见了,只有无数的脚印和拖拽的痕迹还留在那里隐约可见。走入一抹银白的森林之中兀自回想着什么,许久之后抬头忽然发现自己竟已走了很远。他站在一条冰封的河流的河岸旁,思绪也在这里停止了。看着不远处巡逻的士兵们,对视,满是不屑又充斥着敌意的的对视。
“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或许会感觉很无聊吧。”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转身,一个身影正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
“不知道。”
“在想什么?”
……
“夜芸,我们……来玩一场游戏吧。”紫荆看着眼前的人面无表情的开口。
“游戏?”
“嗯,一场征服这里的游戏,愿意参与吗?”
“你……你要征服这里的一切吗?”夜芸的话语中透出质疑的气息。
“夜芸,大声的告诉他们和她们吧,我,很快就要开启这场征服的游戏了,参与的条件是用尽全力去走过这里的每个角落,参与的筹码是用鲜血与生命来完美的进行下去……弱者,没有资格参加,我要用这场游戏来终结一个令我憎恨的东西,我要用这场游戏来报答真正对我有所恩惠的人,十天后我在我的木屋之外等待你们的到来!”紫荆的话语满是冰冷却透出一丝未被察觉的残酷与淡漠。
不知为何语塞,夜芸的内心深处泛起了点点涟漪,这还是许久以前那个他认识的那个男孩吗?为什么此刻的他那样的陌生?就像一个在勇士们的全力帮助下坐上王座的人,此刻的他将要决定勇士们的生死,也将要决定自己的生死。
“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此刻你说到的一定要做到!”瞬息的沉默后夜芸开口说到,他转身飞奔着离开了,留下紫荆还站在那里看着远方。
时间,总是带走什么却又留下什么,就像一条河流永远都不会停歇。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木屋之中的人影兀自呆坐着,在等待什么的到来,也在等待什么的离去。
银白的雪又一次无声的渲染了一切,那原本有些许褪色的地方也再次变得银白起来。
“一个人静静的待在这里是在想什么呢?”话语传来,转身,阿岩的身影映入眼眸。
“你……”
“看到你的房间开着,就失礼的进入了,那就陪你一会算是我偿还你一次好了。”
“阿岩……吗?”
“嗯。”
“有个疑问想要问你,那就是你还想回到过往的那个地方或是在一个新的地方再次遇到那个地方的人吗?”
“过往的那个地方太过遥远已经无法再回到那里了,但是在一个新的地方若是遇到过往那个地方的人,不管是是谁,我都会对那个人说:好久不见,但请你与我相距远一点……但是,我也有个疑问想要问你,那便是如果此刻被问到的是你,你真的会在乎那个地方吗?若是不在乎又何必在意在一个新的地方遇到那个地方的人吗?”阿岩浅浅的笑着应答着看向他的脸颊。
“聪慧的女孩,你的疑问真令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紫荆缓缓站起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摸摸阿岩的头。
“陪我……聊会,好吗?”
“嗯。”
……
“如果是你,你愿意用尽全力并倾尽所有去得到那些你想要却未拥有的东西吗?”
“如果那些东西能为我留存我所付出的一切并为我带来更多的收获与惊喜,我愿那样去做,但如果那样做得到的却是一般或无法令我收益的东西,那就没有必要去用尽全力并倾尽所有,那样不值得。”
“嗯,若是你,你愿带着许多信任你的人去做一件你感觉很危险的事吗?”
“那危险的事同样有值得与不值得啊……”
……
“阿岩,你喜欢我这样的男孩吗?”紫荆片刻的沉默之后再次开口了。
“你怎么……突然要问起我这个?”阿岩微微低下头轻声问到,淡淡的绯红染上脸颊。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笨,我还没有熟识你啊,这个先留着,等我熟识你之后我会告诉你的,好吗?”
“你……”
“其实,男孩与女孩也好,带着许多信任你的人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或是自己用尽全力并倾尽所有得到什么也好,你,都要知道那些真正属于你的,即使你站在那里也是能够得到的,但那些不属于你的,即使你得到了,总有一天也会失去的,人也是一样……”阿岩说着站起走出了房间,她站在房间外低着头似是在思虑什么,不久她浅浅的笑了起来,脸颊上淡淡的绯红还未散去。
“既然无法强求,那就等你告诉我好了。”紫荆兀自低语着,闭上双眸等待新一天的到来。
隆冬之季好似就是这样,短暂的一天总是要伴随着一个漫长的夜晚,待夜晚结束之时原以为又是新的一天,却发现一天度过的好快,漫长的夜晚又要到来了。
当轻轻的敲门声传来之时,紫荆暗自想着会是他们和她们吗?他走向木门,却又停驻脚步伫立在那里。似是想起了什么,片刻的停驻之后他轻轻地打开木门,看着那一双双眼眸,没有言语。
“喂,这样的神情是不欢迎我们吗?”夜芸的声音传来。
“欢迎。”
“嗯!呐,都在这里了,现在将你所想的都告诉我们吧。”
“好!”
“我想开启一场游戏,一场征服这里的游戏……”
“我们也算在被征服的队列中吗?”一个女孩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语。
“不算。”
……
沉默,却没有人再说什么。其实游戏就是这样,一场将要开始的游戏,缺少的只是将要进行与参与游戏的人和放置的筹码,游戏的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筹码的轻重,游戏的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进行与参与游戏的人的实力。
“说下去,紫荆,我们需要知道你所想的一切。”片刻的沉默后那个打断他的话语的女孩又一次开口了。
“绘影,你真是……”夜芸有意埋怨的话语被女孩的眼神斩杀在寒冷的风之中。
“其实,这场游戏说到最后只是一次征服罢了……筹码,是我们的鲜血与生命,结果是我们想要拥有的这里的一切……”紫荆顿了顿接着说到:“弱者,没有资格参加这场游戏,想要离开的,此刻就可以离开了……”他的眼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省下空壳的废言,不用再说了,出发吧!”众人之中不知是谁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语。
晃动在四周的火把在夜晚寒冷的风中摇曳着,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眸与脸颊。他们和她们,都是他来到这里后所认识的最好的朋友,这些与他年龄相仿的人们此刻都与他一样,在等待,也在准备。其实朋友只是你在前行的道路上所认识的陌生人罢了,是当你因伤痛、饥饿与倦意而倒下之时扶起你的人,是当你孤单前行之时陪伴你的人,也是当你选择离开什么地方之时对你说再见、拥抱并目送你离开的人。
火把,在肆虐的寒冷的风中舞动着,像是将要挣脱束缚的野兽正挥舞利爪撕扯着,又像是烈烈的旗帜,指向前行的方向。信任的神情与目光穿透一切后都落在他的眼眸之中,令他的眼眸更加透亮。或许就是这样吧,你说过你会做到,然后将你的承诺用风写在空中。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和她们都相信你会做到,他们和她们都相信你能做到最好,那就用尽全力并倾尽所有去实现你的诺言,那就用尽全力并倾尽所有去做到最好。
“五天后,我们在这里集结出发,我,依旧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到来!”他自信的言语着仰起脸颊看向那一双双眼眸中溢散的光芒。
就那样怪怪的转身走进木屋留下聚集在木屋之外的人不知要说什么,夜芸无奈的轻笑着一面回眸一面对众人说笑着,透过窗看着来到这里的他们与她们尽数离开,夜芸的身影突然出现窗外正隔着窗与他对视他。
“你这家伙竟耍弄我们!”他忙敞开窗令夜芸生气的话语传入木屋。
“没有耍弄你们。”
“那请你为什么不在此刻就出发?”夜芸继续生气的开口问到。
“他们与她们都还未准备好,我也一样。”
“你!
“快点回去吧……”
“是……”夜芸无奈的摇摇头叹息着离开了。
“哥哥,或许他说的没错,你令他们和她们都来到了这里就该说到做到。”枫羽的话语自他的身旁响起。
“他们和她们都还未准备好出发,我也一样。”
“为什么不在准备之后再告诉他们和她们?”
……
“枫羽……”
“嗯。”
“其实我说说的准备是,面对死亡与埋葬,若你也站在那里,你会立刻告诉我你可以大声说你已准备好可以出发了吗?”紫荆捏捏枫羽的脸颊,不再言语。
“我……”枫羽自他的话语中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狠力的捶了一下紫荆的脊背快步离开了。
就这样吧,是否还想要说点什么,但已经不再说出口了,是否还想要做点什么,但也已经不再在乎了。
依旧伫立在那里却没有察觉到木屋之外的黑暗与银白中有什么疾速的划过那里悄然无声的消失不见了,只留下点滴的什么与渐渐飘散的气息。
“五天之后,你们还愿来到这里同我一起出发吗?”紫荆兀自轻语着缓步走向自己的房间,他轻笑的回眸看看围在壁炉旁的女孩们,或许再见她们之时将会是许久之后吧,或许会被埋葬在哪里不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