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却发生了该发生的一切，刚才还颇具艺术性的房间，此刻狼狈不堪。
普利莫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凌乱的衣衫，看着坐在地上的罗恩，只是神色不明的开口道：
“罗恩，我不想再与你多费口舌了，霖森与你不合适，看在我们还是朋友的份上，这件事到此为此，哦，我的天……和你浪费这么多时间，已经够我与霖森在回家的路上了。”
普利莫转身盯着希斯卡冷声道：“我劝你最好改改煽风点火这种行为，如果你还想继续与我做朋友的话。”
“放心，我会改的。”希斯卡一脸狐狸笑，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半分诚意。
…………
……
这该死的四月，总是阴雨绵绵。
季霖森小步地跟在普利莫身后，这条道路有些窄，不容许两个人并肩而行，她不认识这条路，但她没有问，她知道跟着普利莫走总是没有错。
在酒吧里，普利莫一言不发地经过她，之后，就没有再和她说过话。
他现在好像………正在生她的气。
只是为什么要生她的气？因为她又没听的话跑了出来？还是……看起来最可能，也最不可能的，因为她见了罗恩，然后差点……
吃醋？
不过这怎么可能？不管欧洲人是如何的开放，她的骨子里可还是保守的亚洲人，这种表兄妹的恋情放在古代或许还有可能，可现代的话……
她做不到，更何况普利莫是有一个深爱的恋人，虽然已经过世了……
季霖森沉浸在纷乱地思绪里，想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以至于根本没有看路。
冷不丁地，普利莫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季霖森没有注意到，一下子撞进他怀里。
“……抱歉，我没注意到你停下来了。”
季霖森的脚差点崴了。
只是，她刚想直起身体，她的肩膀，就被普利莫扶住了。
昏沉沉的灯光拉长了普利莫的影子。
他们周围，是几百年前的老墙壁，刻着岁月与战争的痕迹。
“这个问题本来应该由你主动来回答，而不是由我问出口，但我等了很久，你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我只好先开口了。”
他从上而下地俯视她，目光深处沉沉地浮动着凉意，就像初春破冰的溪流：
“霖森……对于今晚，你的解释呢？”
季霖森压抑住内心的不可置信，慢慢抬起头——
普利莫竟然真的问了她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十分的暧昧，难道普利莫竟然真的在……吃醋？
不敢去想普利莫吃醋背后的含义，她对上普利莫的眼睛。
她可以用无数个形容词来描述，却不能准确地定义那双眼睛。
那是世界上最透彻的眼眸，即便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那双眸子里的光芒，也别致而动人。
就像，揉碎了天空和大海。
而此刻，那双眼睛在说——
他已经等了很久。
在等，她的解释。
季霖森愣愣地看着那双眸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垂下眼睛，想要避开那双太过直白的双眸。
普利莫平静的声音，在这一刻听上去，有些苍白：
“你是在刻意忽略这个问题？那我再说一次我在等你的解释。”
季霖森张了张嘴，终于发出了声音，说的却是——
“我们先回家。”
普利莫定定地看着她，还想坚持之前的问题，他背靠着墙壁，双手插着西装裤的口袋，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庞。
她的目光如此专注。
他别开眼睛，淡淡地说：
“你为什么想见希斯卡？”
“因为……我想知道……。”知道过去。
“嗯？”普利莫带着质问看着她。
季霖森咬了咬唇，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
“我没有和你解释，是因为我觉得你肯定都已经猜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相信知道过去，你明明知道却不愿意告诉我，我才会想要去找希斯卡，也才会发生刚才的事，就算今天你没有来，那个吻我也会避开的。”
普利莫抬起眼睛，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了她的侧脸。
“为什么最开始没有反抗？”
“因为他的眼睛包含情谊，像极了我梦见那双看不清却又忘不掉的眼睛……”
她一直都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刻在她的灵魂深处，可是她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普利莫听到后却是无动于衷，漫不经心的开口道：“那些过去对你来说，并不愉快，现在这样不好吗？”
“也许是这样，也许我也的确应该释然，就算你告诉我，我可能也没有任何的实际感，可你没有资格阻止我接受过去。”
那些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缺失感，无时无刻地在质问她，她到底忘了多少事情，还有那些重要的人们。
她抿了抿嘴唇，侧着脸，借着头顶上黯淡的灯光，淡淡的开口道：
“今天是我错了。”
不知什么时候，明亮的星星隐去了踪迹，之前零星的雨已经开始密集起来，飘落在他们脸上，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在意。
她语气随意，因为放低了姿态，带着一点点的软濡，低低地在夜色里浮动，思前想后又继续说道：
“我保证，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了……我再也不会去夜店，也再也不会去酒吧……不管是什么原因。”
她垂着眼睛，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盖下来。
她话音还没有落下，还停在狭窄的街道里，停在这密集的细雨中，就再也落不下去。
因为，在最后一个话音吐落出来之时，她整个人，已经被普利莫紧紧地抱住。
他顺着他弯腰的姿势，抱住她朝前一倒。
她在他怀里，那么娇小而契合，只要轻轻一环，就能把她的身体，她的发丝，她的气息，一丝不漏地锁进怀抱。
时间仿佛停止一般，墙上的旧式灯盏像快要睡着了的老人。
昏黄的，暧昧的，薄雾笼罩的……却偏偏，又是如此清晰的。
细细的雨丝，从望不到尽头的漆黑天空落下，落进季霖森睁大的眼睛里。
普利莫居然……
居然抱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