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五的时候，关河请大家到兰风轩聚聚，顺道看望一下胡海。这次人到得很齐整，除了王强和李鹏飞，卫霞和肖朝辉也来了。新年团聚，那种欢乐祥和，较平日里更加温馨了许多。
关河见大家兴致很高，特地邀了海哥一道用餐，还叫了两瓶剑南春，说春天就要喝春天的酒。
席间，肖朝辉先是起身敬酒，向各位一一道谢，说道：“谢谢兄弟们在为难时的关心和照料，只是今天还算借花献佛。河子，今天的餐费就让我做回东吧。”
关河说：“朝辉，说哪里话，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套。今天是我攒的局，怎么能叫你买单呢？！”
肖朝辉一愣，伫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胡海开口道：“河子别急，朝辉有心，你得成人之美。你的心意用两瓶酒表达不也足够了么？这样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是很好吗？”
王强也说：“海哥之意甚好，我们不都是共赢吗？”
一旁的李鹏飞见状，也忙说：“既然自家兄弟，怎么说也都是可以的啊。”
卫霞起身笑着说：“那就大家畅饮一个吧。”
于是，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胡海起身又挨个筛了一轮酒。
关河关切地问：“朝辉，在强子那里干得可好？”
肖朝辉笑着说：“很好，也很适合我。”
王强说：“只是没什么更好的职位，做的是生产主管的事，暂时挂的生产总监助理。”
肖朝辉腼腆地说：“强子，是你跟我单设的岗位吧，让我在同事们面前还不太好说。”
卫霞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李鹏飞也问道：“朝辉，收入还行么，强子没有亏待你吧？”
肖朝辉笑着回答：“比之前好太多了，今年公司完成了计划，还发了一笔奖金。”
“哦，这可值得向你和强子一起表示祝贺啊。”一旁的胡海又端起了酒杯。
王强端起杯子，说：“同贺，同贺。”
卫霞、关河、李鹏飞当然也一同举杯。
这样，众人算是喝了第二轮。
这下，李鹏飞端起了酒杯。他问关河：“河子大人，新年可有新安排呢？”
大家都看向关河，这也是大家所关心的。
众目睽睽之下，关河都显得有点不自然了。他只好勉强说道：“市里还没有消息，不过听说谭副市长履新已经没有问题了。倒是在党校结识了个同学，是省里汪副书记的侄儿，在柳城挂职。他问我，要不要到汪副书记那去提一提。”关河口中的汪副书记就是主管组织工作的省委副书记汪国富。
众人又缄口了。政治是个怪圈，老百姓一般是不敢随意评说触碰的。
胡海习惯性的捋捋须，缓缓说道：“藤上开花，藤下生瓜。花开未必结果，瓜熟则自然蒂落。”
李鹏飞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海哥，您的哑谜猜不透，说点白话吧。”
胡海解释道：“花和瓜本是生在同一个生态环境下，但花只是结果的过程，瓜才是果实。我想对河子说的是，趋炎附势的裙带关系在历朝历代的各种社会形态中都有，但那只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靠的是那一人。无数的历史教训告诉我们，如果那一人失了势力，则殃及池鱼，再就是树倒猢狲散。而以你的才能业绩，断然不可也不须如此。你应该像成熟的瓜果一样，静待蒂落的那天，就可以水到渠成了。”
关河回应道：“海哥教训得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汪副书记是个正直的高官，我这么做会适得其反。如果他应下了此事，也不会平白无故地相助，而我可能会被迫打破一些践行多年的原则。总之，是有害而无利的。”
胡海笑着说：“这就是一种政治成熟。恭喜你，你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关河笑着回应道：“谢谢海哥褒奖。强子，你和鹏飞学习情况怎么样啊？”
2
李鹏飞早在一旁按捺不住了，连忙回答道：“好啊，好得不得了，强子都快当班长了。”
王强忙说：“别听他瞎掰扯，没有的事，我们没有班干部，倒是有各门课程的学科代表。不过，学习的平台和氛围是非常好的，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关河笑着说：“这么说，只等你们学成归来，大干一场咯。”
李鹏飞说：“我倒谈不上，毕竟建筑行业还是要看政策风向和大环境的。强子没问题，应该是有谱在心了吧。说不定哪天，王爷就上市去了呢？”说罢，他格格地笑了起来。
王强一听他拿自己开心，趁着酒劲，大声说：“好啊，你开我的心，那我就爆你的料。”
一旁的卫霞听出了端倪，马上问道：“什么料啊，快说说？”
王强看了看李鹏飞，他已是满脸绯红，低着头念叨着：“我有什么糗事啊？”
王强故弄玄虚地对他说：“是你自己交代呢，还是要我揭发？”
李鹏飞的头更低了，害羞地说：“我...我交代什么啊？”
卫霞一看这阵势乐了，捂着嘴笑，说道：“看来是真有戏。”
王强故意端坐着，像审犯人似的，厉声说：“鹏飞同志，过小年的前两天学院就放假了，而你在粤州又逗留了两天。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看，你是在除夕前三天才返回莲城的。请问，这四天你去哪了，和谁在一起？”
“嘿，强子，我不跟你说了在那里处理点事情，需要两天吗？”李鹏飞辩驳道。
“是的，你说的是两天。另外两天呢？”王强不依不饶。
“去了趟九龙。”李鹏飞仍是低着头回答道。
“购物是吧？”王强的语气好像真的掌握了什么线索。
“是啊，买点过年的东西。”李鹏飞回答得很随口。
“跟谁一起？”王强非常大声地问道。
“汤老师。她要回柳城老家，帮她买点东西，她一个人...”李鹏飞有点语无伦次了。
大家都听出了其中的玄机，大笑起来。
连一向只听不说的肖朝辉也开口了：“可以啊，鹏飞。这么多年不出手，一出手就不凡啊，是准备管老师叫老婆吧。”
李鹏飞脸色更红了，连忙说：“哪有，只是想以后请老师来帮我做些事情。”
还是王强觉察到李鹏飞的尴尬处境了，忙替他圆场说：“不过汤老师确实很优秀，如果真可以，我还是要祝福你的。加油吧，兄弟。”说罢，他举起酒杯向着李鹏飞，示意他干一口。
胡海也举起酒杯，大声对众人说：“学习遇佳人，良偶靠天成。我们一起来预祝鹏飞得偿所愿吧。”
众人齐说好。
这顿团聚的晚餐吃了很久，也聊了很多开心的事，不知不觉竟开了四瓶酒。这么一算，人头也是半斤八两了，居然没人喝醉。真是应了那句酒逢知己千杯少。
3
李进军恪守承诺，初六的上午就飞了回来，毛学文开车去星城的黄花机场接的他。
向波也在下午赶到了公司。
这样一来，除了庄晓芸带孩子回老家探亲要晚到一天，王爷公司其他主要的管理人员都到齐了。
王强事先并没有发通知，只是想约李进军和王兴国他们喝个酒。他看到人员这么齐整，便叫向波在市里订个餐厅，准备在新春里犒劳一下大家。
按江南的习俗，年初六很多饭店还没开张，一般要到初八，也是图个吉利。有的老板或员工在外地的，干脆出了十五，过了元宵，再正儿八经的做生意。
向波打了一通电话，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一是这么多人不太好安排，二是并没有提前订位子。他情急之下便对王强说：“我看可以去吃自助餐，这个在四星级以上的酒店里保管有。”
王强说：“我都可以，看看大家的意见吧。只是不知道自助餐厅有没有白酒，我本来想跟你们喝两盅的。”其实，王强昨天跟关河他们聚会没少喝，今天头还隐隐有点疼。
卫霞也一样。她听向波这么一说，马上附和道：“自助餐好，应该有鸡尾酒什么的。王总，你们喝酒的去开回洋荤吧。”她又对向波说：“赶紧订吧，我算了一下人数，应该有十五六个。还有，别帮王总省钱，就去五星级的卧龙大酒店吧。”
“那里可少不了一两百一位。”向波笑着说。
“定吧。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公司能吃得垮的。”王强也笑着说道。
4
酒店的自助餐厅在一楼，五星级的标准装潢得很是豪华，各式各样的中西餐点都摆在台前，任就餐者自选。用餐的人倒不多，可能是过年还都在家里。公司的人选了一块较宽敞的地方，拼了两个条桌，满满当当地围坐着，很有氛围。
向波为王强他们端来了几种颜色的鸡尾酒，红红绿绿蓝蓝，很是好看。其实他并不清楚每种颜色所代表的含义或基酒的品类。
这方面，庄晓芸可能会因为工作经历的原因了解一些，但今天没来。
卫霞只知道一点皮毛，谈不上了解。
王强他们跟向波一样，是完全不懂的。
在座的人中可能要数李进军最了解了，他以前可是经常出席外资公司或行业交流的各类酒会的。但此时，他也不便轻易摆出一副行家里手的姿态，坐在那只是盯着餐盘前的各色酒杯，并不吭声。
还是王强先发话了：“既然大家都在，就共同畅饮吧。只是谁知道这红红绿绿的，该怎么选呢？”一句话问得大家面面相觑。
李进军说：“我来给大家推介吧。”他说，鸡尾酒的基酒有很多种，比如朗姆、龙舌兰、威士忌、伏特加、白兰地、金酒等，都是高烈度的白酒，然后混搭果汁、牛奶、咖啡、糖或蛋清这些辅材，再装饰上柠檬、水果或薄荷叶。一般来说，红色的是烈酒，可以作餐酒；绿色的一般有薄荷味，带点酸，可以作餐前开胃；而蓝色的可能有点甜，可以作餐后酒助消化。他又说道：“我刚才试了一下，红色的基酒是朗姆酒，金黄色的是白兰地，能喝白酒的可以试一下，女士们则建议选蓝色或绿色的。”
卫霞急着端过一杯蓝色的泯了一口，说：“我本来就喜欢蓝色，被李总一说，就太想试试了，味道果然还不错。”
王强端了一杯金黄的，示意大家都端起来。
于是众人都选择了自己喜欢的颜色或酒，同时站起身来。
王强大声说：“祝大家新春快乐！”
众人则异口同声说：“祝公司新年发展顺利！”
只有王兴国落座的时候一脸惭色，说道：“这世道，不学习连酒都不会喝啦。”
席中，王强、李进军、王兴国、向波几人相谈甚欢，主要还是围绕近段时间的工作实务做了方方面面的探讨及交流。他们还商定，在上班后的第一个周末，也就是正月十四，召开公司的年度管理工作会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