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的循术比轻功快了不少,但驾驭不稳,身法一滑,把李雄先砸到了地上。韦潜龙往下面密林一钻,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少阳声音抖了起来:“这莫不是魔教三长老,韦潜龙!”博文被骇到了:“什么!我听说此人最爱拿活人实验了,动不动就剖出肠子来。”少阳带了点哭腔:“一定……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李雄道:“我们分开追么?”潘松摇头:“分开不是对手,我们还是一起行动为妙。”少阳顿足道:“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夜色中那边金光大起,刹那间照亮了几人脸庞。博文探头望去,叫:“是番天印!”那边一个黑影晃了一晃,又是一阵强烈的金光。潘松大喜:“魏云戴文!”少阳提枪上前助阵,忽地发现双腿极酸,摔将下去,博文搀着少阳,跳着道:“姓魏的来了,有救了!”。另一面魏云不敢懈怠,两招独步江湖掌横冲直撞,虽无戴文的威力,但震慑住了韦潜龙。韦潜龙还想要带走铁链上二人,浑身毒气又发。魏云使出罡气护住身体,执刀就砍,韦潜龙见戴文在后面,心下惧怕,将铁链上二人甩向魏云,自己沿林深处跑了。有成无矢尴尬笑了笑,动弹不得。戴文道:“过一下就好了,内力不会全失的,别害怕。”潘松等人随即赶来。李雄叫道:“魏师兄,你的伤……”魏云极不耐烦:“早好了,早好了。”潘松见到魏云武艺更精进,情不自禁笑道:“云的武艺愈发高强了。你们住在哪?我们一起去罢。”魏云戴文心中一道闪电划过,魏云迅速道:“与悬门派的弟子们在一起,前几天遭到魔教中人偷袭,特追到此处。”李雄“啊”了一声:“你们也被偷袭了?”魏云道:“是啊。自从天元派结盟以来,魔教也兴盛了。”潘松见魏云目光躲闪,知有心事,不好再问,客套几句,潘松等人仍回自己住所。少阳无矢说要与其余弟子回合,也先退了。魏云戴文同时大喘一口气。戴文扶住魏云,道:“你方才有几招使太急了,要不是他害怕独步江湖掌,可以用擒拿手抓住你。”魏云低头道:“是,下次我注意点。”戴文从后面悄悄过去,对着魏云耳朵,小声道:“你的进步其实挺快了,其实我也有很多没参透的地方,我也很需要你。”魏云亦轻轻道:“一起研学罢。”二人心灵相交,如同镜水湖面泛起涟漪。两人同时回了酒馆,在楼下见到了无聊的严苏。严苏指了指客栈,又摆了摆手指。魏云道:“你们搬走了?”严苏道:“是。白风内力恢复就带徐未走了。”魏云点头道:“白风果然机智,要是少阳来了就麻烦了。”戴文问:“去了哪里。”严苏道:“他在那!”外面一架马车来了,徐未戴了一顶草帽,裹着脸,就像一个石雕坐在后面车上,神情抑郁。白风驱着马,对魏云几人幺喝道:“还不上车!借来的车贵极了,你们快点!”戴文道:“少阳那边呢?”白风道:“已经招呼小二了!严苏帮我一把,这马性子有点怪。”严苏扬起马鞭,马跑得飞快,白风踮脚跳到后面车上。魏云道:“江湖传说的十二护法就仅此而已么?”戴文见魏云骄傲,特地加强了音量道:“魔教护法排名是依据综合因素。韦潜龙擅长巫毒之术,武功不在我们之下,二护法也合情合理。不过胆量却忒小了点,性格又古怪。”魏云默然。戴文忙笑道:“倒想看看大护法宋北河与天元大弟子莫河打一架,这架就干脆叫‘两河之战’罢,哈哈!”白风见徐未愁眉苦脸,道:“不怕,我们把你转到安全的地方。”戴文道:“哪里够安全呢?”白风小声道:“诸子百家总舵?”戴文道:“那里倒好,自由自在,就是没饭吃。”白风道:“干粮蔬菜就在渡口附近买。那上面有野的鸡鸭,也能勉强充饥。”戴文瑕想道:“或许我们以后就能在上面种菜了,那上面生活极惬意,若是没有诸子百家,我就把这岛独占了,自封为岛主。是罢,云。倒时候你也和我在一起。”魏云轻轻靠了过去,可车剧烈上下震动起来,将魏云戴文头碰在了一起,痛的二人都叫了一声。马像长了翅膀,嘶吼着疯跑。白风几乎摔了下去,徐未刚受了伤,哪里禁得起这样折腾,刚喝的药就吐出了口,头一下靠在车栏上。白风气得在风中大吼:“严苏,严苏!你干了什么!”风吹得严苏耳朵痛,险些没听见白风的吼声。严苏无辜道:“不是我,他自己先受惊了。”声音被风一刮,白风根本没听见是什么。可后面车上插了两个东西。戴文摸着自己的头,扯下那东西,居然是两支弩箭。来不及多想,白风正要施展,戴文摁住白风道:“不要妄动,先让马冲出去。”白风道:“怎么?”戴文伸直手叫道:“后面有人射箭!”白风看见弩箭,惊叫道:“马难道中箭了么?”凑头上去看,但马后部并未中箭。严苏还在拼死牵着缰绳。魏云把徐未扶起来,徐未晕地人事不知。正心焦间,一支弩箭飞来,插中魏云肩部。魏云不知道那刺客要杀谁,见弩箭射向徐未,抽出刀要挡。戴文转身见魏云中箭,顿时怒发冲冠。暴喝一声,戴文飞出了马车,往左边树林一掌砸下,一溅鲜血飞出,几名刺客顿时毙命。戴文自觉身体在飞,左手出掌轰向另一片林子。混乱中林子里又倒下两人,同时戴文控住了自己身形。另一面白风一剑劈下,斩断了链子,马脱了缰拼命逃走了,好半天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戴文见车停了,恐怕还有弓弩手,狠了狠心,独步江湖掌在林中任意乱打。莫说是正面抵抗,就是掌风所至处,重者脑浆迸裂,轻者筯断骨折。十余架尸体当即横在两边。魏云抽出一把符,以戴文为掩护,念咒掐决,飞刺向树荫里的人。白风舞起剑,大喝一声,剑风如腾龙般展开,有几名刺客从后方偷袭,严苏抽出软剑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徐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到两帮人打在一起——不,更像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戴文杀红了眼,招法也变得更刚戾了,刺客中一人吹口哨,是撤退的意思。树林间人影憧憧,竟有近百人撤走。戴文大笑:“看少爷我一个个把你们杀光!”上前一掌,拍得几个跑得慢的刺客五马分尸。魏云见戴文不对,也不顾杀敌,冲上去从后面抱住戴文。戴文眼睛却没有想象的那样变红。戴文见魏云的箭没了,忙看伤口,却哭笑不得:原来这支弩箭势已极弱,只刺到了衣服,皮肉却是半点没伤着。戴文脸都红了,但严苏押了两个刺客上前,白风见严苏也有战功,惊道:“徒弟武功进步那么快,一打二都能活捉了。”徐未讽刺道:“差点被结果性命了。”说罢,走上去,从那二人脖颈上抽出两根钢针。那二人咳出一口黑血,渐渐转醒。白风抽剑架在一刺客脖子上,喝道:“你们来干什么的?”那刺客竟将脖子一划,白风要收手,但刺客脖颈已破,鲜血喷出。另一刺客正欲自杀,戴文手指向其后颈一戳,把他点晕过去。
折腾一番,白风道:“这下好了,怎么撤走。”戴文抓起刺客,道:“走到渡口么?”白风道:“也行。”正要出发,嗒嗒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是两三个黑衣人骑马赶来。戴文笑道:“好啊,真给我们送马来了。”借黑夜掩盖,戴文躲在旁边,正要出手,却被魏云按住了。为首骑着高头大马的道:“那帮废物呢,辙了?这破车又是什么东西?”另一人道:“哼,尚家的毛头小子都解决不掉,老三的这帮人都有屁用!”“嗯?”一人左顾右盼,正要上前,戴文恐怕已经被发现,从草堆里猛地跃出,大喝道:“接招!”为首的见连拨转马头,叫道:“还真有人!”魏云在旁念诀,一记番天印砸去。那人拨马回头挥出流星锤,抵下了翻天印。魏云道:“原来你想偷袭!”戴文与二人打将起来,没几招就将二人打下马。白风见魏云执刀对抗,抽剑上前助阵。那首领在马上不方便发力,双腿一夹,冲了出去,瞬间扎入了草堆中,夜色下就难看见了。戴文正要追,草堆中马嘶吼起来,白风一愣神,里面竟飞出半匹马来,白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提剑下劈,热乎乎的鲜血内脏溅了白风一身,另半匹马飞向了魏云,魏云踏步,一个伏魔剑气顶开,前面反射出一道寒光,头骨大小的流星锤飞将过来。魏云反应敏捷,侧身跳开,但那流星锤居然横扫而来,徐未见状已不能救,吓得叫了一声。白风手快,来了个擒贼擒王,东阳一掌攻向铁链上那人。戴文借着风声辨到了铁链方位,生怕魏云出事,一掌往下打去。顿时底下草木飞了一丈来高,一声惨叫也响起来了。严苏点燃了火把,火光之下,一个男子一只手拿着半截铁链,另一掌对上了白风,魏云却躺在了地上,戴文惊叫倒地。又是一阵强风,严苏的火把脱手,落在水洼里灭了。黑下来的一瞬间,那人拿着打碎的铁链呼地扫向白风。白风手腕一翻,转剑挡住了铁链,但一虎口亦麻,惊得连退三步。徐未悄无声息到了白风身边,那人稍一变力,铁链反向劈来。电光火石之间,徐未衣袖一挥,里面飞出一张符纸,落在那人旁边,炮弹似得爆炸了。白风趁那人混乱,以剑挡住铁链,空出一手,像拔萝卜一样将铁链一拽,那人脚在地上猛地一踏,震出了一个两寸的坑,正要反拽白风,徐未暗地里飞出一针,严苏也打了过去。三路合攻下,那人大乱,想要抽身逃跑,但白风将全身内力运作出来,毫不费力一扯,拉得他来了狗啃泥。徐未严苏随即点了穴,终于制服了几人。
白风点亮了火把,天上飞出数只乌鸦。戴文半跪着抱着魏云。白风吃了一惊:“魏云怎么了?”魏云睁眼,轻轻打向了戴文。戴文低头,几乎哭出了声。徐未急得俯下了身,伸手欲要碰魏云一下,但还是悬在了空中没放下来。徐未尽量让自己声音带些温度,轻柔问道:“魏云……他怎么了?”戴文头上也冒了大汗,道:“别动,我给他运气。”白风低头扫视一圈,发觉地上多出了一土坑,而魏云就在土坑边上,原来夜晚视线模糊,戴文的独步江湖掌打偏了方向,若是再偏一点……“嘿,再偏一点,我就没全尸了……”魏云见戴文给自己疗伤,心下也莫名快乐,不忘多说几句。戴文发功时浑身冒汗,听了这话像是开玩笑。但脑海里随即想起了各种血腥的画面,戴文惊恐下丹田再发了一次力,睁开眼,婉如进入了一场梦魇:他想起魏云死无全尸的样子,想起了魏云被剑插中胸膛,被熊熊烈火吞没,被滔天巨浪拍打,被用各种酷刑折磨着;幻影中看见了魏云的幼年,看见了他渐渐长大,从活泼开朗渐渐沉默下去;他看见了一丝不挂的魏云,看见了他的每一丝细节,从手臂大腿上的肌肉线条到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但转下的,魏云穿上了一穿黑色道袍,拿着刀向自己凶狠地刺来。戴文张着嘴,再不能自已,觉得世界都轻了下来,飘向了寂寥夜晚的天河。
戴文醒来时,已是在床上。白风就在旁边,魏云正盯着自己。白风苦笑道:“你给魏云疗完伤,自己怎么晕倒了,当时魏云可着急了。”徐未拿着毛巾走了过来,揶揄道:“你们两个没一个令人省心,不是这个死就是那个活。”魏云见徐未给戴文擦汗,不知道怎么,脱口道:“没想到我们救了个丫鬟出来。”徐未听着这话,顿时有些恼火,把毛巾甩到魏云脸上:“要擦,你自己擦。”回头就要下楼,白风打住:“徐未,你还是少让人看见为好。”魏云继续道:“像个大家闺秀。”徐未瞬间对魏云没了好感,冷冷拔出剑,指着他道:“再说的话我就杀了你,听到没有?”白风见徐未眼神动了敌意,忙打了魏云一下,道:“魏云什么时候也这么油嘴滑舌了?”魏云看着拔剑在手的徐未,突然觉得她有点可爱,刚要开口,徐未的剑毫不留情地直推了过去。白风没想到徐未会来真的,左手西风一指点出,但魏云胸口已经被刺中。徐未原来料着魏云会躲,下手狠了一些,但看见鲜血流了出来,惊得手软筋麻,剑掉到了地上。戴文在床上没闲着,使了个借力打力的功夫,配合着西风一指,才免了魏云被穿心。魏云在疼痛下忽然清醒了过来,用手捂住胸口上的伤,徐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样好,刚刚走了一步,魏云摆手令徐未不必上前。白风见魏云性格忽转。戴文的惊?更是不在话下。魏云在疼痛中渐渐清醒,回忆起方才自己的行径,恨不得当即自捅一刀。徐未习惯了杀戮,但见到魏云惊恐到扭曲的面孔,也吓得不敢动了。白风要看伤口,魏云一手打住白风,另一手捂住伤口,往另一房间去了。徐未猛然忆起什么,叫道:“别……那是我的房间!”也不顾什么形象,撒开腿就冲向魏云。戴文在床上跳了起来:“魏云受伤了!”白风见戴文焦急的样子,感到异常好笑:“别担心了,云性格腼腆,我们几年都没见他赤着上半身。”戴文急道:“是啊,性格腼腆,刚才又那么不要脸啦?”正争论,另一个房间发出巨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就是叛徒,你来,你就来杀了我。让我快死,我本来就该死!杀了我!”魏云惊恐地面对几乎失控的徐未,声音冷酷下有些颤抖:“你敢再来!”徐未一步步逼近,泪水决堤,失声痛哭。魏云见到徐未又哭了,心一横,抽刀往自己脖子切去。门外一道劲风急袭,点中了魏云的手臂大穴。魏云手臂酸麻,刀落地。白风声音明显带着惊吓:“云,你干什么?”戴文冲进来扶起魏云,魏云苦笑,但戴文咬着牙,一脚踢中魏云后背。魏云全无防备,双眼漆黑,倒在地上。徐未见魏云昏晕,想着事是为自己而起,自杀的愿望更强烈了,一头就往木箱角上撞,亏严苏扑上来拉住衣服,徐未头皮还是磕破了一层,白风刚到魏云身边,戴文双眼赤红:“魏云,魏云,魏云……我是不是,杀了你……”白风现在怒火忽然升起,手掌翻转运气,正要与戴文对抗,戴文眼睛恢复了正常,但头一偏,晕了过去。徐未看见又倒了一个,抽噎着不敢动。白风见戴文晕了,心也软了下去,暗道:“原来这三个是冤家,就不该聚在一起。也罢,先帮他们运功。”扛起两人人回一个房间,让严苏照顾徐未。白风按仙鹰先前送的书上的指示,仔细帮魏云先打通了淤血与经络,魏云也渐渐好转,吐了几口黑血,醒了过来,完事就侧躺在那一言不发。白风正要帮戴文的时候,客栈下突然有数十人骑马会至。白风扒开一丝窗户缝向外窥望,外面叶有成与卜秋波带了数楠溪派弟子拉开了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