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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番外三盗将明(三)

花灯节那晚,廖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小丫头,想和她长相厮守,可他并不知她的心意,若她厌弃他的身份,他又该如何呢。

思及此,他满腹惆怅,或许是天意亦或是命里注定,一天夜里,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这夜魏温华暗自垂泪,廖慕来时,她已是哭红了双眼,见他后,忙扑入他怀,她道:“笨贼,今天是我生辰,我好想父皇母后啊,还有我的阿姐。”

廖慕不知所措的站着,木讷的他不知该如何动作,僵着手不敢乱动,只敢轻拍魏温华的脑袋,“别哭啊,我陪着你,有我在啊。”

“慕大哥!你不能骗我,你要一直陪着我啊。”魏温华的大声的喊着。

廖慕轻搂着她,道:“不骗你……”傻丫头,现在的我,骗谁也不会骗你了,我只想和你一道啊。

日子如白驹过隙,两人相伴已经将近两年了,从初时的剑拔弩张,到如今的像夫妻般的相濡以沫,他们好似经历了十年。

两年过去少女也褪去了稚气,身子日渐丰腴,依稀可见娉婷曼妙,每每见到魏温华这娇柔的身子,廖慕就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人瞧去。

廖慕知道,总有那么一天,魏温华会被抓回去,而他,也会回到天牢继续牢狱之苦,可他贪婪的想要这日子再久一点,哪怕日子过完,他死了便罢。

在他日日的惶恐中,他最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了,他见到了太子一行人,他头一回那么心虚,头也不回的逃了。

回去后,他喝着闷酒,一口一口的,似要喝死自己,魏温华瞧不下去,与他一起喝。酒后吐真言这话不假,喝醉的廖慕,苦涩的笑着,捧着魏温华那小巧的脸,道:“温华,温华,我心悦你,好心悦你,我要和你成婚。”

“……”

不擅饮酒的魏温华,只微微抿了一口,她自然也听清了廖慕的话,她杏眸澄澈,柔的能掐出水一般,她握着廖慕的手道:“我愿意啊,慕郎。”

他有一瞬怔愣,他听不真切,却又似印刻在脑海中,下一瞬,他扔下了酒壶,含住魏温华的朱唇。

却说这晚,外头风雨飘摇。那一夜是他生平睡得最安逸的一晚,相处两年,两人早已相濡以沫形影不离,做真夫妻,亦是迟早的事。

醒来时,佳人羽睫颤动,他呆呆的看着魏温华的睡颜,满是怜爱。稍迟些魏温华醒了,她与廖慕对视一眼,慌乱的坐起身子,瞥过首去。

“你后悔了?”廖慕鲜少焦急,他瞥见魏温华那苍白的小脸,陡然一怔。

小手轻抵着男人的胸膛,魏温华道:“以后能不能不要了啊,昨天很疼……”

昨夜的奋战令魏温华受不住,她不可想再疼一回。

得佳人言,廖慕才缓了缓神色,一把将佳人扯如怀中,他道:“下次,我会温柔点的。”

单这一句,足让魏温华羞红了脸,她小脸通红,把首埋在廖慕胸膛一动不动的。

自那天后,她唤他慕郎,他高兴得很,多年来的孑然一身,如今有了心爱之人,他自是重视。

岁月静好,莫过于此,可惜,这样的日子,转瞬即逝。

在他惴惴不安中,皇宫里的人,还是寻到了魏温华,他们一声不响的带走了魏温华,他连一句告别也来不及说。

两年的缱绻恩爱,恍若痴梦一场,他落寞的坐在竹屋的院外,轻抚着那绫罗扇,斑驳的痕迹刻在那把绫罗扇上,他惨然一笑,其实当年在带走魏温华时他也顺带带走了这绫罗扇,不单是因为这绫罗扇贵重,更因为,它很衬那丫头。

可如今,佳人不在,这绫罗扇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或许他根本就不配吧……

魏温华离开后,他如行尸走肉,连自己的身子照顾不好,直到某日在集市,那曾经为他瞧病的蒋白出现了。

蒋白见他如此苍凉,便道:“公子,你变了许多,可是那姑娘不在了?”

他微微颔首,凄凉的说道:“我配不上她……”

“公子,你与那姑娘既是两情相悦,你为何不去争取?”

“我瞧得出,那姑娘是真心喜欢你,若不然当年她不会哭着来求我,如此佳人,你该珍惜才是。”

他如梦初醒,没多想,他策马赶去了京都,准备再次抢走魏温华。

当他趁着夜色赶到皇宫,循着踪迹来到魏温华住的寝宫,正准备入内,在树下一个倩影出现在眼中,那是她日思夜想的佳人啊,佳人察觉到他的身影,一把扑进他怀。

“慕郎~”佳人柔声轻唤,令他痴醉,稍迟些待看清了佳人的脸,他默默把人推开了。

他知道她是魏清宁,他没有戳穿,还是魏清宁先坦白了,“没想到你还真是喜欢温华呀,连我与她都能轻松辨别。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你还是离她远点。”

“温华这丫头,性子活泼,父皇母后都不曾奈何,你若真喜欢她,我请你放手吧,她值得更好的人,你一个盗贼,配得上他么?”

他缄默,不得不承认,他盗贼的身份,是与魏温华公主的身份相差甚远的,他配不上,永远也配不上,单凭德行,他就已经输了。

魏清宁见似是说动了他,便又道:“贵为公主的她,如今自甘下贱,你让百年后世人如何看她?我请求你,离开她吧。”

“我明白,但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好,你去吧……”

魏温华安稳的睡着,像个婴孩一样无忧无虑,廖慕从天黑坐到天亮,只等着她醒来,魏温华睡眼稀松的醒来,一眼便看见廖慕,她揉了揉眼,确认面前的人是廖慕,她高兴的坐起身子,扑向他,依靠着他的胸膛,她双眼弯成月牙,“慕郎,你来寻我啦!”

再见佳人原是高兴的事,可他却要与之分别,他贪婪的抱着她,随后,他推开了她,道:“公主殿下,你我以后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为什么啊?”魏温华慌了神,她被抓回来实属无奈,可她心底里还是想要和他一道的,可如今他却说,与她不再见面,她怎么肯。

廖慕没有多言,松开魏温华后,翩然离去,满是决绝,身后的魏温华,则是泪如雨下,她明白,她挽留不了他了。

与魏温华决裂后,他去了甘泉宫,在外跪着,因为他晓得,他犯了大罪,足以死,可魏恒没有把廖慕关起来,而是放他自由。

廖慕走后,从不哭的魏温华哭了三天,哭的泪水都无才作罢,魏清宁想尽办法抚慰妹妹,却没什么用处。

魏清宁只能求了自家母后,苏幼清来时,魏温华已经不吃不喝两天了,见女儿这样,苏幼清于心不忍,坐在她身侧道:“华儿,你何苦呢?为了一个男人折磨成这样。”

魏温华双目无神,淡淡回道:“母后,我与他相处两年,早已对他情根深种,如今被宁姐姐这般拆散,华儿真的……”

两年的朝夕相处,她早已忘却地位身份,她只愿与他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呕……”气急败坏的魏温华,吐了,连日来的心力交瘁让她身子才不能支撑了。

爱女如命的苏幼清险些晕过去,还是冷静的魏清宁差遣宫人去太医署寻人了,寻的还是他们的亲姨娘苏琬。

苏琬为这个小侄女把脉,她先是震惊,尔后拉过苏幼清,对着她道:“温华有喜了,腹中的孩子,怕是已满三个月了。”

苏幼清眼色恍惚,愣愣的:“那可怎生好啊阿琬?”

苏琬瞥了眼屋内横躺着的人,淡淡道:“不如我去偷拿了红花,参在汤药里,让她服了,把这孽种给打了。”

苏幼清担忧的问道:“那对温华的身子可有影响?”

苏琬摇首,“没有影响,只要她不晓得,便只以为是葵水至。”

“不过清清,你当真要温华打了腹中孩子么?”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冒然这样,只怕今后魏温华知晓了会恨她。

苏幼清犹豫了,她道:“阿琬,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啊?”

“不如还是告诉温华吧,她有孕我想也是她心甘情愿的。”以魏温华的性子,没人能强的了她,这事,想来也是她情愿的。

苏幼清道:“那边与她说吧……”

身为母亲的苏幼清,对自家女儿这样,实在不知该如何办。

魏温华幽幽转醒,睁开眸子初见的便是魏清宁那张与她一样的脸,她愣愣的坐起身子,道:“姐姐,你怎么?”

再仔细看时,她的姨娘以及母后都在,她有些慌了,道:“我不会是快死了吧,你们怎么都这副模样?”

三人脸色皆是阴郁,缄默许久,苏幼清上前握住魏温华的手,道:“华儿,你有喜了……”

魏温华一怔,下意识的抚上小腹,她喃喃:“我有孩子了?”

“华儿,母后只问你一句,你腹中孩子,要不要留。”苏幼清直言。

魏温华紧捂着腹部,咬牙道:“我要留……”

短短三个字,到让其他三人面面相觑,魏清宁先道:“温华你可想清楚了,那廖慕可是盗贼啊,你为他生子毁的可是你的清誉啊。”

“清誉什么的, 我不稀罕,我只知道,我腹中怀着的,是我心上人的孩子,谁也不能夺了去。”魏温华从未如此坚决。

苏幼清见了,示意苏琬与魏清宁离开,魏清宁不情不愿的走了。

留下母女二人,长久的默然,半晌后苏幼清道:“华儿,你既然不愿,母后不会强求的,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母后不会阻挠你的,只是,你确信那廖慕会来寻你么?”

魏温华闭口不语,苏幼清叹了一声,轻拍了她柔荑,“好孩子,你先歇着吧。”

离开皇宫的廖慕,漫无目的的停留了好几天,直到太子魏延来寻他。

“你,可还愿回宫去见温华?”魏延直截了当的问道。

他淡淡道:“终是身份悬殊,草民是有自知之明的。”

魏延却道:“你可知,温华为你牵肠挂肚,已经病倒了,如今药石罔顾,怕是没几日了……”

他垂眸,攥紧了手,良久,他道:“抱歉,我不能去……”

转身便离开,没有一丝停留。

廖慕终是耐不住相思苦,独自一人看来皇宫,他这回却是堂堂正正的来的,面对侍卫他有些惶恐,可侍卫并未责难他,反倒带着他径自来到一处宫殿,只命他等着,稍迟些,殿内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人,那是魏清宁,她见了廖慕,道:“没想到是我错,华儿待你的情意竟这般深,你赢了。”

他无暇听魏清宁啰嗦,他一心想见魏温华,不顾魏清宁在这,就只身闯入殿内,隔着重重帷帐,他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可他踌躇不前,少顷,他瞥过首准备离去,可随后的一声质问,让他留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偷了我的心,还想逃么?”魏温华红着眼,怒气冲冲的瞪着廖慕。

廖慕不语,木讷的像个石头一动不动,魏温华气急,掀开帷帐,从榻上走了下来,那明显隆起的肚子刺的廖慕眼生疼,他错愕,嘴嗫嚅着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气鼓鼓的瞪着廖慕,魏温华轻指了指隆起的肚子,斥道:“你偷了我的心也就罢了,还留了不该留的,你说吧,该怎么办?”

眼中一片雾霭氤氲,廖慕这个七尺男儿竟有落泪之感,他忍耐住了,没耐住的是他搂住魏温华的动作,他脑袋窝在魏温华的肩窝处,喃喃:“你是我的,这不会变了。”

“我早是你的了,是自己不要我的。”闷闷的道了一句,魏温华双手环上廖慕的窄腰,感受着这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廖慕紧搂着魏温华,温声道:“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他,求之不得啊……

……

五年后

“爹爹,哥哥又欺负我了……”廖心苦着一张脸,向自家爹爹告状。

廖慕得言,面色冷了下来,斥道:“廖诚!你给我过来!”

小廖诚迈着小短腿跑到自家爹爹面前,仰着小脑袋道:“爹,有事吗?”

“你又欺负妹妹了?”

“没有,是妹妹欺负我还差不多……”

“你没有瞎说?”

“我才不会骗人呢,最会骗人的是阿心,阿诚不会骗人。”

一大一小瞪着眼,谁也不服谁,在这当口,调皮的小廖心捂唇跑去找自家娘亲了。

廖心扑入自家娘亲怀里,贼兮兮的说道:“娘亲,爹爹和哥哥都好笨啊。”

魏温华笑道:“是啊,爹爹就是个笨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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