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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废墟

天上愁云密布,时间已经是晚上了,吹过来的风都是带着湿气的,估计晚上又是一场大雨。几个工人站在一起抽烟。

“今天要快点了,一会天要黑了,天黑了我可不想继续干活。”

有人叹了一口气:“这世道,愿太阳神永远保佑我们。”

另一个工人也把手放在胸口:“愿太阳神永远保佑我们。”

夜幕降临,天上挂着一轮散发着红光的月亮。乌山镇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大家都紧闭着门窗,即使有出门的,也是遮挡的严严实实。

一座山上,有个少年坐在悬崖边上,他穿着一件米色外套,隐约可以看见左耳上戴着一个小小的耳钉,还在哼着歌。月亮很大,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渡上光。他正笑眯眯的盯着天上的月亮。

夏天的夜晚是静谧的,身后的树林里有知了和虫子的叫声。从他的视角望下去可以看到整个镇子的全貌,四周环山,有一条路通向镇外的世界。

身后的草丛突然动了动,他回头,没有人,里面还有动静,他站起来往里走。拨开草丛,有只野兔子受惊逃跑。

原来是野兔吗?正要走,一个人从树林深处走出来,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戴着帽子,看不清长相。少年往后退,退到刚刚他待的地方。

那人慢慢的往前走,直到经过他的旁边,还要往前走。

“那个…”男孩笑着说:“前面是悬崖哦。”

来人停住,似乎是找到声音的来源。她转过头,男孩这才看到她的眼睛上蒙着一层布,身上隐隐约约还有血迹,上背了一把弓。

“你看不见的吗?”男孩有点惊讶,“月光不太好,还以为是野兔子呢。”

女孩没做反应,男孩又坐回刚刚的地方,问她:“你不是镇上的人吧,我没见过你。”

女孩闻言看向他,少年在悬崖边晃着腿,嘴里咬着一根草:“你叫什么啊?”女孩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不知道,我忘了。”

“这样啊。”男孩把手枕在脑袋下,然后平躺在地上,“那你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晚上出门不安全。”

女孩抬头:“好吧。”说着头上的血又留下来了,她抬手去擦。雨突然落了下来,让人猝不及防。

男孩一下跳起来:“啊啊啊啊,怎么下雨了。”

他转身往林子里跑:“我去躲雨啦。”话刚落就跑没影了,女孩也转过身,慢慢的往前走。

男孩一路飞奔到镇子里,悄悄从二楼窗户翻进去,拍了拍胸口:“还好没人发现。”正准备脱衣服睡觉,楼下传来敲门声。

有人咚咚咚的下楼,他把门打开一个缝,戴菲菲在楼下跟谁说话。

戴菲菲是这家店的老板,一个三十四岁却坚称自己二十九的奇怪女人。很明显,她是一个十分勤快的人,都这么晚了还在厨房忙碌,顺便还有时间接待客人。

她大叫:“宁川!你下来接待客人啊,我的饭要糊了。”

宁川咚咚咚的跑下楼,戴菲菲头上还包着毛巾,看来是刚洗完澡,她把手里的钥匙递给宁川:“九号房。”然后就进了后厨。

宁川领着客人去九号房,然后打着哈欠进了屋,刚躺下戴菲菲又叫他:“宁川来打个下手啊!忙死了小兔崽子!”

“大姐姐。”宁川打着哈欠下楼,“你一个人搞不定啊。”

“叫姐姐。”戴菲菲瞪他一眼,“明天客人的早餐现在不得先准备好吗,快来帮忙。”

宁川走进厨房,拿起一条已经宰好的鱼放在案板上:“鱼先生,祝你安息。”说完一刀剁掉了它的头。戴菲菲瞪他一眼:“你像个神经病。”

“别这么说嘛,戴菲菲。”宁川开始剁鱼,“作为一名大厨要心怀善意。”

第二天一早,有客人陆陆续续的下楼,不一会,大厅里人多了起来,宁川坐在人群中间,一只腿放在凳子上:“开了开了,给钱给钱啊。”

“切!”围观的人发出不屑的声音,“宁川你是不是出老千,每次都是你赢。”

宁川把骰子放进竹筒里:“童叟无欺,眼见为实。”戴菲菲过来揪起他的耳朵:“小兔崽子就知道赌钱,干活啊。”

一个人笑道:“菲姐,你是不是应该对你的私生子温柔点。”大家都笑:“对啊对啊,我们还想跟他玩呢。”

“去去去。”宁川从戴菲菲手里逃脱,笑着对那些人说,“菲菲才十八岁,哪里来的私生子,我是她哥哥。”说完灿烂的一笑,对着戴菲菲说:“对吧,菲菲妹妹。”

戴菲菲把手里的鸡毛掸子递给他:“上楼打扫卫生去,快点!”宁川嬉皮笑脸的接过鸡毛掸子上楼,看了看楼下的人,拿着退房的钥匙,去打扫房间。

窗外太阳很大,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宁川扔下扫帚,趴在窗边,用手撑着脑袋晒太阳。身后有东西飞过来,他灵敏的往旁边一躲。捡起地上的拖鞋

转身对着戴菲菲笑:“菲菲妹妹,你为什么扔东西的技术不见长啊。”

戴菲菲走过来从宁川手里接过拖鞋:“又在晒太阳,你住太阳上去算了,天天别吃饭。”

宁川抱着头从她前面跑过:“干活去咯。”刚下楼,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扑进他怀里:“宁川哥哥,你今天可以教我玩骰子吗?”

宁川揉了一下她的头:“不可以哦。”

“为什么!”小女孩撅嘴。

“因为。”宁川蹲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妈妈是个母老虎。”

刚说完,有个女人走过来,嗓门很大:“宁川!你是不是又在教贝贝玩骰子!”宁川赶紧跑进后厨,拿起一条鱼放在案板上,一个女人掀起帘子走进来看着他。

“怎么了?王太太。”宁川灿烂的一笑,“你要吃鱼吗?”他把手里的鱼举起来朝她晃晃。

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转身出去。宁川对着鱼说:“鱼小姐,祝你安息!”

大厅里的人还在赌,有人大声叫着宁川的名字。

“宁川!这有个不怕死的,你来敲他一笔!”

“宁川,快点来,就差你了。”

“宁川!宁川!死哪去了!”是戴菲菲的声音,她掀开帘子走进来,“去买菜,快点。”

宁川放下鱼,洗洗手,经过大厅的时候,搭在一个人身上说:“买小。”那人要来拉他。他一个转身:“哎哎哎!买菜买菜。”说完一溜烟跑出去。

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不远处的菜摊,边走边说:“大叔!买菜买菜!”

一个胡子拉碴的人走出来,嘴里叼了一根烟:“自己拿吧,我记账。”旁边包子铺的老板探出头:“宁川,你来看看我家的灯怎么了,一闪一闪的。”

宁川把一把青菜放进背后的背篓里:“大叔你的邻居有难。”大叔抽了一口烟:“我是个卖菜的。”

包子铺老板过来拉他:“菜又不会被人买光,你快来看看。”宁川被迫去给人修了灯,刚出来,一辆车飞驰而过,宁川大叫:“学车去别的地方学啊,要死人的!”

车里的人来不及回答,只能给他按按喇叭。路上有小贩跟宁川打招呼:“又是你出来买菜啊,菲姐不打你了。”

“这叫什么话呀。”宁川哈哈大笑,“菲姐那么温柔,怎么会打人呢。”

小贩看了看他背篓里的菜:“你等着回去挨打吧。”

刚进厨房,戴菲菲正在火急火燎的做饭:“宁川把菜洗了,快点。”

宁川坐下开始洗菜,戴菲菲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脚:“你一天把店里搞得乌烟瘴气的。”

“哪有啊。”宁川朝她笑笑,“我在给你招揽生意好吗。”

戴菲菲手上正忙着,也没空搭理他。只是说:“门口的路灯不亮了,你一会去看看,还有我给你报了学校,过不了几天你就要去了。”

“干嘛。”宁川把菜扔到水里,“我不想去上学。”

“你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在这个破镇子里开个店吧。。”

“知道啦!”宁川站起来把洗好的菜放到篮子里:“上学上学,上学有什么好的。”

戴菲菲拿毛巾敲了一下他的头:“去了好好学,学费贵死了。”

宁川起身盛好汤,用毛巾端着往外走:“烫烫烫烫,快让让让!”

众人闻言赶紧让开一条路,宁川把汤放下,然后对大家说:“散了散了啊,我们要做生意了。”

几个赌博的这才收拾收拾离开。

“宁川,有空再玩啊。”

“对,你小子赢了别想跑了。”

“知道啦。”宁川把他们推出去,然后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哼着哥回后厨,戴菲菲在切菜,宁川把她轰出去:“你去忙外边吧,做菜还是得我来。”

戴菲菲哼了一声:“臭小子。”

不一会儿,在楼上住宿的客人陆陆续续的下来了,宁川开始为他们准备早餐,有人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问:“宁大厨,今天都有什么好吃的。”

“我姓路啊,什么宁大厨。”

夜幕降临,大家都关紧了门窗。天上的月亮很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宁川下楼,打开门。搬来一个梯子,顺着门口的杆子爬到门口的路灯旁,拿出工具捣鼓了半天,路灯闪了两下,亮了。宁川满意的一下,正准备下来时,借着灯光看到了不远处有什么东西。

宁川转身,天空中有长着翅膀的东西逼近,他睁大眼睛,看清楚之后,赶紧下来。

“戴菲菲,戴菲菲!快下来!”

那些家伙在镇子里降落,喷出一团团火,好多地方都燃烧起来。好多人都发现了不对劲,纷纷起身查看,随即整个镇子都慌乱起来。

“月兽来了!快跑啊。”

“吃人了,救命啊啊啊啊啊。”

戴菲菲已经下楼了,宁川跟她对视一眼,戴菲菲穿好外套:“你去开车。快点,我去拿东西。”宁川转身出去开车,车就停在路边不远处,宁川刚上车,启动车子,一个通体雪白长着翅膀的巨大月兽一下子降落在房顶上,整座房子瞬间化为废墟,激起一阵灰尘。

宁川赶紧下车往店里跑,月兽转头,它的脑袋上只有一只灰蓝色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太阳神教教义第二条:月兽乃邪物,对月兽对视就会失去身为人类的意识,变成低级月人。

宁川愣住,完了,他和月兽对视了。要变成月人了吗?

突然一只光箭从他耳边飞过,正中月兽的眼睛,宁川回头,小镇的最高的建筑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迎风而立,她的眼睛上蒙着带子,举起手里的弓,明明没有箭,一松弦,却有一根红色光箭发出,再次打中月兽。

月兽吃痛,朝她飞去,宁川赶紧跑到那片废墟上。

“戴菲菲!”宁川大叫,“戴菲菲,你还活着吗?”

没有人回应,宁川跪在地上疯狂的刨着下面的废墟,那只月兽在天上飞来飞去,不停的吐出火焰,而月人正在残忍的杀害这个镇子上的人,周围惨叫声不断,整个镇子都是一片火海。

一个月人举起手里的刀正要朝宁川的头上砍去,一只红色光箭穿过他的脑袋,月人瞬间消散。

“站起来!”有人大喊。

宁川没有反应,越来越多的月人向他逼近,一只又一只光箭从他身边飞过。他继续扒着废墟,双手都已经见红,却只看到了一只残缺的手,那只手上有一个伤疤,是戴菲菲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

宁川的心里一沉。月兽又回到了这里,正要朝他发起攻击,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孩几个跳跃来到他身边,想要把他拉起来,宁川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只断手,身后有谁的惨叫声传来。

“宁川哥哥!救救我!”

宁川一回头,一个月人抓着贝贝的后脖领,她正在不停的哭泣挣扎。

一只红色光箭飞出,从月人的身体穿过,贝贝一下子掉到地上。宁川赶紧跑过去扶起她。他看了看射箭的女孩,她的眼睛上蒙着带子,却能准确的发出一只又一只箭,贝贝的腿上都是伤,宁川抱起她正要走,背后突然扑过来一阵风。

宁川只觉得有人推了自己一把,他一下子摔出去,灰尘里,一只月兽张嘴把那个射箭的女孩一口吞了进去。宁川抱起昏迷的贝贝就往前跑。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整个镇子都快变成了废墟,他都来不及悲伤,只能向前跑。

身后突然砰的一声,宁川回头一看,刚刚的那只月兽炸了开来,而那个女孩浑身是血的从它的身体里爬出来,她火速举起弓,大喊:“趴下!”

几乎是在他趴下的一瞬间,一只箭飞过来,身后的一只月人消散,他回头一看,一个不注意,一个的月人突然过来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贝贝。宁川正要追,脚下一个人抓住了自己的脚踝。那个人多半个身子都在废墟下压着。

“救救…我…”

宁川一时挣脱不了,他只能朝着那个女孩大叫:“救救贝贝!”

那个女孩倒在月兽的尸体上一动不动,听到这句话,她挣扎着爬起来,刚爬到一半,又倒下。

宁川赶紧去掰那个人的手,但是他抓的很紧,那个女孩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看了看四周,然后叫了一声宁川。

“你…”

宁川向她望去,她突然把里的弓朝着宁川扔过来,宁川一把接住,她突然拿下蒙住眼睛的带子,然后拿起手上的匕首,划破了掌心。

所有的月人突然停止,转身,朝着她冲去。女孩的眼睛看向他,那个眼神的意思是,放箭!

她一瞬间被月人包围,宁川捏紧手里的弓,她要干什么?她也会死的。

身边惨叫声不断,人死的越来越多。没有办法,他只好举起手里的弓,一道巨大的光箭离弦,射向那个充满了月人的地方,一瞬间,所有的月人都化为光点散去。

宁川望着那个地方,抓着他脚的人突然松开,他赶紧朝着那里跑去,女孩全身都是血,不知死活。

大部分的月人都死了,少数的几只,带着同伴撤退了。宁川叫她:“你还活着吧。”

女孩昏迷不醒,刚刚还一片祥和的乌山镇,现在却一片血海,到处都是尸体,火海在蔓延。贝贝小小的尸体躺在不远处,宁川感觉自己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跪在地上。

他转身,继续扒着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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