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谕就那么静坐在灌木之中,除了整个空间之内有一丝天地之气被他引导而来,便再无其它动静,仿佛与那灌木融为一体。
远处的爆炸声早已没了踪迹,也不再有其它的新的战斗声音传来,想必战斗已经结束。
大约过了十分钟,肖谕站了起来,现在的他离全盛时期差的太远,再加上胸口偶尔传来剧痛的伤口,想要恢复,他需要很久的修养才行。
但目前身处赤岭,而且还是内部区域,根本没有机会让他修养,再加上……
肖谕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的太阳已西下,夜幕即将来临,暗夜是泯元境最根源的恐惧,暗夜之中,这个世界将不再属于泯元境的人类!
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再调息修养,只能强忍身体的疲惫和伤口的剧痛继续赶路,在已经超过肖谕原本计划回家的最晚时间了。
他明白,他的速度必须得再放快一些。
其实不只人类,就连这森林里的动物猛兽,每当夜幕降临,都会回到自己的藏身之地,躲起来瑟瑟发抖,直到第二天的曙光降临。
肖谕调转天地之气,意念随之而动,一张‘轻身符’凝聚而成并迅速融入自己的身体。
‘轻身符’功效略同于‘神行符’但也有差别。
‘轻身符’所耗费天地之气比‘神行符’少些,持续的时间长些,但是行进速度却是比‘神行符’慢上很多。
所以‘轻身符’适合长距离长时间赶路,而‘神行符’适合快速短距离奔袭。
肖谕略估自己和家的距离。
他大约需要消耗三张‘轻身符’的样子,那也就是说肖谕要回到家,至少中途还需要休息三次。
而且这中间不能碰到任何阻碍!
待‘轻身符’融入体内,肖谕身形再次动了,这次他没有胡乱找个方向跑,而是朝着左侧前行。
他的记忆能力非常好,有着近乎过目不忘的本事,这种能力刚进玄天宗时便存在,幸运的是他来到泯元境之后,这种能力也未曾消失。
左侧是之前碧影蛇追逐他的方向,现在他与之前碧影蛇的位置相差一里左右,碧影蛇即便回到巢穴,应该也不会再次碰到。
至于肖谕要回去的原因自然是寻找之前上山的路径,那里可是被他做过记号的。
在这样的密林之中,没有做过记号胡乱闯是禁忌。
更何况他现在必须全力赶路,若是中途迷路,留在山林之中转圈,那他就只能在赤岭之中迎接夜幕了。
再说,之前他来的路至少只碰到碧影蛇的巢穴领地,相对还算是安全一些。
肖谕的速度,比之使用‘神行符’时确实慢了很多,但若不用‘轻身符’降低自己身体的重量,那他现在的速度更是只能用蹒跚前行来形容了。
既然有了明确的目的,那么一路上除了必须的调养休息,他是不会再有其它的停留的。
而且相比于之前的一路小心翼翼,现在因为夜幕即将降临的关系,四处游荡的凶兽少之又少,他行进的速度比之上山之时更快一些。
……
一颗数米粗的参天巨树之下,肖谕缓缓停下脚步。
他靠近大树,伸手抚摸了一下树上的痕迹,一直未舒展的眉头,总算轻松下来。
是的!
这痕迹新留下不久,痕迹周围依然是树干内部的碧绿色,再加上所显示的形状,肖谕很确信这正是自己上山时留下的记号。
确认记号之后,肖谕凭着来时的记忆,不再过久停留,而是直奔赤岭外围而去。
……
西境九龙城附属城之一的初阳城。
初阳城东边是整个初阳城最残破的地段,这里几乎聚集了初阳城百分之九十最贫困的人群,这里残屋破壁杂乱不堪。
但也正是这看似不大的地方,竟然聚集了初阳城百分之七十的人口。
庞大的数字,鲜明的对比,完全表明了初阳城两极化的贫富差异。
南面是初阳城最热闹的地段,这里妓院、赌场、高档客栈应有尽有,每日进出的人可谓数不胜数,高歌艳舞、饮酒赌斗热闹非凡。
北面是奢华的城主府以及一些守将官员的住所,这里高墙林立,守卫森严,近乎涵盖了这座城的所有权贵,当然,这里最是华丽,也最是安静,偶尔才会见到被前呼后拥保护着的权贵出入,其它时候,这里可以说人烟罕见。
西边则是一些富豪的宅院,虽然富丽堂皇的程度不及北面,但相较东边破烂不堪那也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此时初阳城东北角的一个残破小屋内,一佝偻身体的妇人艰难的趴在窗前,望向窗外渐渐稀少的人影,面容上透出无尽担忧。
说是窗户,其实是肖谕在墙面砸出的一个洞,只是为了让病榻上的母亲能呼吸新鲜空气而已,而这个小洞,到每日傍晚都要堵上的,为此,肖谕还专门做了一个木塞。
张静茹双手撑着木榻,眼睛就这么一直盯着外面,就怕错过某一个人影。
细看下还能看到她支撑身体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着,显然做这个东西十分辛苦。
而她所注目的那条路正是肖谕回家必经之路。
今日早些,肖谕告诉她说,城北的袁公子找他商量事情,便出去了。
可这都整整一天了,还未回家,她又岂能不担心。
而事实上却并没有什么袁公子,城北是权贵住所,肖谕自幼生活于城东,哪有机会认识什么袁公子,即便真有那么一个人姓袁,又怎会愿意和一个贫民窟中长大的小子有交集,这一切只是肖谕编出来骗骗自己的母亲罢了。
肖谕自然不敢告诉母亲自己是去赤岭,赤岭的恐怖那是初阳城内人尽皆知的。
他知道若是告诉张静茹,以她的性格,即便以死相逼也不会让他出去冒险。
张静茹就这样撑了片刻,已是汗流不止,身体太过虚弱,平时动弹一下都很艰难,更何况是这样长时间支撑。
秋叶飘零,早晚的温差极大,小屋残破根本挡不住那些无孔不入的瑟瑟秋风。
张静茹只感觉自己刚流出的汗,片刻间就变得如冰珠般刺骨,让她不由得抬起一只手想紧一紧披在自己身上床褥。
可她刚抬起一只手,另一只就再难支撑他身体的重量,紧接着身体重重的砸在了纤薄的床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