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时分,夕阳快要落到大山后面了。山里的夜来的比城市要早一些。
匆匆吃过工地盒饭后,几人又开始讨论下墓事宜,因为苏白确实舟车劳顿累得紧,便在师父的允许下先行休息了。
第二天清早,苏白醒的很早,充足的睡眠让昨日的疲惫一扫而空。湘西大山的清晨,鸟鸣清亮,天空白云朵朵,苏白真想就地躺下,以天为盖,以地为席,享受这大自然的恩赐。
吃过早饭,开会。师父宣布今天要下墓。苏白知道,做他们这一行的,即使是受过高素质教育的大学教授,也会相信世间神秘力量的存在。只听师父说,“我是必须要下墓的,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现在这么多人莫名其妙地病着,我必须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管那位诸葛老医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那丹药是不是避毒的灵丹妙药,今天我都必须下墓。林清也和我一起下去吧。另外,谢局长和刘队长也一起下去吗?”
“我就不下去了吧,县里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再说……”谢局长貌似义正词严地说道。
苏白怎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师父不等谢局长说完,就说道,“谢局长工作忙,不下去便不下去吧。”
“我要下去,这些工人都是我带来的,很多都是同乡,我得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刘队长小声说道。苏白此刻才真正注意这个个子矮小的男人,在这种情形下还愿意下墓的人,在苏白的心里,形象高大了许多。
苏白想着一共有四颗丹药,那她应该也可以下墓了。一般考古工作中女人很少下墓,是以苏白下墓的经验也不多。但苏白并不很害怕,此刻好奇占据了上风。所以她主动向师父提出要下墓。
师兄林清表示不赞同,说墓下危险。但师父却看了眼苏白,同意了,“没事儿,苏白的身体素质我信得过,毕竟是练过多年攀岩和潜水的人。你记得下去的时候紧跟着我,别乱走。林清断后。”
一行人吃过所谓的避毒丹药,准备好各种器材后便准备下墓了。每人头顶都戴着矿灯,除了苏白,苏白拿着手持矿灯,头上戴着头式微型摄像机,她要走在师父后面,随时记录墓室的情形。
之前工人施工过的内室已经有个几乎可以容人穿过的洞口了,半个小时候,刘队长已将这个洞口扩大到可以让四个人依次通过了。
苏白紧跟在师父身后,大气都不敢喘,毕竟这墓室太过古怪,说不害怕是假的。
出乎意料地平静和顺利,内室也朴素简单的很,并未看见陪葬品。可苏白并不敢放松,她知道其他三人也不敢放松警惕,毕竟上面那些“中毒的人”的症状实在恐怖。
四人都停下了。前面就是棺椁了。
棺是放置死者的木质葬具,椁,又叫做套棺,是套在棺外的外棺。从周**始,棺椁就可以体现死者生前的身份和等级。天子棺椁四重,上公、侯伯子男、大夫,分别为三重、二重、一重。士不重,但用大馆。
再看眼前这个棺椁,这至少也是大夫之墓了。椁上并无雕刻花纹等,历经这么多年依然平整光滑,不能说不奇怪。师父没有说话,苏白在心里从棺椁的特点来推断墓的年代,却感觉无从下手。这墓室的年代感太弱了。莫非是唐代之墓?苏白默默想着,大唐制有“诸彝不得以石为棺椁及石室,其棺椁皆不得镂彩画,施户牖栏槛,棺内又不得有金宝珠玉”的规定。
至此一切都还算平安顺利,并未出现之前施工人员的中毒,可是这墓室实在古怪,连师父、师兄都似屏住了呼吸。这墓室里安静得让人心慌。
师父突然开口了,打破了这可怕的安静,“目前都平安无事,要么是之前的工人并非因此生病,要么是诸葛老医的丹药起作用了,大家还是小心点好。刘队长,你联系上面,我们得把这棺椁弄上去。”
刘队长正用无线电联系上面,苏白等三人走近棺椁,想着仔细观察下这棺椁,看怎么把它弄上去。
真的是毫无雕刻彩花,和墓的大规模形制实在不符,墓主的身份让人难以推测。围着棺椁仔细观察,突然三人都看见棺椁的前方壁上有一块深雕,里面嵌者一对玉珏,羊脂色,却不似和田玉,也不似昆仑玉。师父用手电看了一会儿,便让苏白来看。
苏白出自玉器世家,很多师父看不准的玉器,都让苏白来看。
苏白觉得很奇怪,古人喜用玉器陪葬,玉珏是成对出现在女性死者耳边的,可这对玉珏却镶嵌在棺椁上,闻所未闻。再仔细观察,苏白突然发现,这玉珏上竟然雕有图案,两块玉珏相遇的地方,配起来看实则是一只飞燕。
飞燕?苏白心里突然没来由的紧张起来,总觉得这飞燕似曾相识。可能是从前看书看过相似的吧?苏白这样安慰自己,却突然想起家族的一句箴言来:似曾相识燕归来,不如且归去。小时候爷爷常常念叨这句话,嘱咐苏白要牢牢记住这句话。
总不可能是应在这里吧?苏白不信,又不是写什么古墓奇谭、聊斋志异的,但手却不由得想去摸摸这对玉珏上的飞燕,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是那种日常生活里的熟悉感,是一种仿佛来自命运深处的熟悉感。
这对玉珏凉凉的,触感温润,果然是好玉,苏白在心里感叹道。
师父看见她摸了这古玉,刚想出声阻止,却已经晚了。苏白两眼一黑,已然晕倒了。
真奇怪。苏白觉得自己仿佛转了个身,视角已经变了,仿佛站到了师父、师兄的对面。不对!
为什么师父和师兄正抱着昏倒的自己?!
那我在哪儿?!
苏白觉得毛骨悚然。这不是梦,不是幻觉,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中毒,也不是蛊。苏白想着,难道真是灵魂脱壳,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