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凛一行行扫着成绩表,一直没发现他的名字,其实这是他考的第二年了,他一直想考进前一百,对这座学校的每个人来说,只要毕业就好了,因为他们家里都有巨额遗产等着他们继承,或者已经给他们铺好路,就等他们穿上鞋了。
可他呢,生活在凌孝的阴影之下,能有机会上学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所以他未来的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拼,他的抱负,他的仇恨,都需要他有一个好的敲门砖——毕业考成绩。
就在何凛快要失望的时候,突然他在第99名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差一点差一点,此刻他是极其庆幸的,一直阴暗的眼眸都浮上了笑意。
“司瑾——”
何凛和司瑾回过头,就见一向一丝不苟的何校长此刻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凌乱的,就像从垃圾堆里滚出来的一样。
“何,校长?”司瑾有些不确定问道。
何青赶紧点了点头,手里拿着已经揉搓不像样的试卷,黑字旁的红字密密麻麻,试卷名字依稀可见“司瑾”。
司瑾不知道作何反应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执着如痴的人,能琢磨她的卷子琢磨成疯魔的状态。
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何青拿他的黑爪子搭上司瑾胳膊,急切地说:“你,你,你,这个题这么写是什么意思?”
司瑾看向她写的答案,是引用了一位伟人的名言:法律需要被信仰,否则它形同虚设。——哈罗德J伯尔曼,仅此一句,就应该代表了她想说的。
“法为棍棒,律为条框,方能约束道德,惩治恶人,这些的前提都是,有无数钉子来牢固这个框架,有无数信念支持棍棒。”司瑾淡淡解释道。
“对对对,这个答案,这个答案太好了,这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答案。”何青癫狂笑道,这样的他,既让人敬佩,又让人哭笑不得。
“那,那这个呢?”
接下来,何校长拉着司瑾,几乎把整张卷子都问了,周围围了不少人,离得最近的何凛听得也是聚精会神。
每道题司瑾都以一句话道破整个核心,就像找到了痛点,一击即中,同学们一听她的点拨,都如醍醐灌顶一般。
于是政法学院的公告板前,出现了历史性的一幕。
一群学生有的蹲着,有的踮起脚尖,有的将耳朵凑过去,他们都围着一个气质淡然的女生,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她,一样的渴望知识,一样的茅塞顿开,一个邋遢却可见其知识风貌的中年男子拉着那个女生,微张的嘴显示着他一直在张嘴问,目光真诚急切,是对女学生的肯定与佩服,对她独到,一针见血见解的急切。
有人有幸拍下了这一幕,保存了数十年,直到他去世,才将这张令人震惊的照片捐献给了母校——百清,
后来,无数参与那历史性一幕的人,无论是沦落市井,碌碌无为,还是独守本性,默默无闻,还是位居高官,精明威严,都忘不掉那天点拨他们的那个女生。
她的音容笑貌,她清澈有神的目光,她清冷微哑的嗓音,她清晰的逻辑与狠辣的见解,都令他们难忘。
他们无一不感叹,如果,司秘书长的女儿,那个清冷淡然,灵智如神的女子还活着,这政界又是何等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