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向左右轻荡，波浪不断外扩，其中一片区域被慢慢抬起，从这片升起的海水中，现出一个巨大的脑袋，随着这脑袋慢慢地腾空，大片淋漓而下的水，在海面上敲出巨响。
小林和我所说的，那个长着马头、长嘴、蛇身的大海蛇，此刻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甚至能看见它的蛇尾在月光中反光。
夜色给了它能让人恐惧、压抑和混沌的气势，还有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在黑夜里如两盏红色的灯笼。
我已经被吓到麻木了，也说不出说来。
“不用害怕！我在这里。”
小华的声音穿透了恐惧所堆砌出的，那面看不见的墙，传到了我的耳边。相当奇怪，可也相当有效，我居然真的渐渐安下心来。
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高度的兴奋与惊奇。
“原来小林说的都是真的？可这是什么？”我看着从高空中向下凝视我的那个怪物，声音一直在颤抖。
小华向手中的哨子看了一眼，“即使平时吹起它，他也不一定会出现。没想到今日倒现身的这么快，看来，他果然能感应到你的存在。”
“什么意思？”
“他能感知与他本质上类似的东西。”
“我与它类似？你别开玩笑了。”
“万物皆为一脉。无论是你我还是他，还是这山水或宇宙万物。即便形态如何不同，但本质上都是来自同一种物质。”
“照你这么说，那他岂不是能感应到任何东西？”
“物质虽是来自同一种，却也因排序与频率的不同，而产生更进一步地，千差万别的区别。他能感觉到组成一切的物质，但能与他相互感应的，却寥寥无几。简单说，他从你身上感应到了相同的频率。”
“那他从我身上究竟感应到了什么？”
“你的自我意识！或者说精神与灵魂！”
“你越说越玄！”
小华笑了笑：“你不相信？”
“当然不信了！怎么可能？”
“人类本就是由本源物质所产生的磁电所驱动着，进而产生了所谓的生命。不过世人都还没有注意到所谓生命的真正面目，他们一直都被困锁在肉壳之中，逐渐与之同步且同化，如一具真正的肉体机器一般。”
“你最近改修道了？我记得你和辉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时，那个怪物突然发出一声声低呜，像是有人在空旷的山谷中吹着埙器。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他在抗议？”
“抗议什么？”
“你的愚蠢。”
我实在气不打一处来，“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在讽刺我？”
“没有！我只是如实相告。”
当怪物的声音停下后，它似乎又在转动着眼珠看着我。接着它的脑袋便慢慢地动起来，似乎渐渐离我越来越近，我惊得一屁股坐在沙子上。
怪物把终于把那个大脑袋伸到了我面前。我甚至能看到它眼睛上的一层被照亮的虹膜，同时也闻到一股海水的腥气，感受到了一阵腥风。
接着额头上突然一片湿滑冰凉，我想马上退开，可一步也动不了。接着无数记忆的碎片闪现在我的脑中，我头痛欲裂。
这时小华似乎又吹起了哨子，怪物终于把脑袋挪开了。而我也瘫坐在沙滩上，再也站不起来了。而那怪物的头也慢慢退了回去，接着整个都渐渐消匿在海水这下。
小华了蹲了下来，“你看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头很痛！”我揉着太阳穴。
小华没有再说话，我一时也不想说话。只想安安静静地整理下我的脑袋。过了很久，我也不清楚有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或二个小时，也许更长。
小华又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这片海。”
“这片海怎么样？”
“这片海似乎是地球上的第一片海域，是最古老的一片海。那时这海水似乎也不是这样的颜色，要更蓝，更深蓝。”
小华点了点头：“还有呢？”
“它。。。不，是他。他似乎是在这片海中诞生的，还有那个有着一双翅膀的人，他也是。他们都是永久守护着这片海的。”
“他们为什么守护这片海？”
“这。。。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这片海。。。似乎不是真正的海。”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除了这片海，似乎还有着什么，似乎有座岛一直藏在这片海域里。”
“什么样的岛？”
“不清楚，一座相当巨大的岛，蓝白色的岛。是钢铁之岛？金属之岛？还是别的？里面似乎藏着有所有事物的种子。”
“怎样的种子？”
“不清楚！”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算了，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关系！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小华慢慢把我从沙滩上扶了起来，可是我的四肢还是很无力，只能双手扶着小华的胳膊站着。头虽然好多了，但偶尔还会有些刺痛。
“对了，你一开始说有话要告诉我，才把我叫下来的。”
“这个。。。我倒是差点给忘了。”
“是什么话？”
“本来我是打算明天才告诉你的，不过今晚正好遇到了你，想来也是巧合。干脆现在告诉你也好，而且我明天可能也不太会有什么时间说。”
“倒底有什么事？”
“我在外面时，有人不停地给我打电话。”
“谁呀？”
“是姜勤。”
“什么？姜勤！”听到他的名字，不异于看到怪物时的感觉。
“他找你做什么？”我哆哆嗦嗦地问道。
“其实他主要是在找你，只是你的电话一直不通。”
我都忘了，在这里我的电话不能用，因为一点信号也没有。只有辉的卫星电话才能用。以前在另一座山中别墅的时候，也是如此。
不过幸好不能用，让我能摆脱那个恶魔。
“那他说了什么？”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姜勤究竟要干什么。
“他说。。。顾泽死了！”
“谁死了？”其实我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姜勤让你马上回去。我已为你安排好了明天的飞机。”
小华看着我，突然，他伸出双手把我抱在怀中，我第一次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和他的性格完全相反。
“这里的事太多，我不能再陪着你了。这一别，并不是永远，不过这可能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