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张媛媛异常,平时下了晚自习,她都是第一个冲出教室恨不得背上她们三回到寝室去,因为她要吃夜宵。但是现在,张媛媛乐呵呵地安坐在座位上,好像没听到悦耳的下课铃似的。
“走啊!”李小倩上前去,试图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张媛媛面色喜悦地冲李小倩耳朵说了缘故,李小倩只得祝贺她,然后,一脸埋怨地,夹在冯若言和曹乐中间,如履薄冰地走回寝室。
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斜对面班级也有人出来了,张媛媛合上最后一道拉链,朝约定好的地方走去,她丝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她脸上的光和天上的月亮有得一比。
学校操场旁的一块空地,伫立一大块石头,比一般的学生高一些,刚好也是监控的盲区。
“有点害怕?”杨升的眼波如一件衣服披在张媛媛身上,那么亲切,张媛媛怎么可能说害怕。
她按照一贯作风,从包里掏出了零食,这次是两颗棒棒糖,“你喜欢什么味。蓝莓的还是凤梨的?”
“你挑一个,剩下的给我。”杨升靠张媛媛那么近,气息都吹到张媛媛脸上了。但张媛媛没觉得嫌恶,倒是挺喜欢他离自己这么近,好像天地也就这么小似的。
张媛媛选了凤梨,她将棒棒糖递给杨升时,杨升顺道把两个棒棒糖都拿走了,张媛媛生气地盯着他,“不是说剩下的给我吗?”
平时张媛媛都很淡定,但凡是牵扯上吃的,谁抢她跟谁急。况且明明说好了,剩下的给他的,张媛媛有点被欺负的小委屈。
杨升还一副笑脸,有些笨拙地撕开糖纸,手指还黏糊糊的。
“甜吧?”他把凤梨味的棒棒糖塞到张媛媛嘴里,还摸了摸她油亮漆黑的刘海。
张媛媛笑得像个小孩子,嘴里包着棒棒糖的部位鼓出来,胖乎乎的可爱。
“喏,我们来听歌怎么样?”杨升和张媛媛坐在草地上,一人一只耳机,响起的是张媛媛的歌声,听着自己的声音,张媛媛有一瞬间忘记吃糖了,“你怎么有?”她诧异地问。
“那天我录下的,”杨升挑眉,一副等待被夸奖“好厉害”的骄傲脸。那天——九月九那天。
“好厉害!”张媛媛果然赞扬起自家男朋友,同时她给了杨升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拥抱。
“还有什么歌呀?”张媛媛很快就听完了自己的歌声,吃过糖的声音更甜了,她的问话听得杨升浑身发软。
“你回去听就知道了,”杨升故作神秘地说道,他站起来时也扶起张媛媛,“我们该回去了,被宿管抓着了就麻烦了。”
张媛媛把崭新的MP3揣进兜里,耳机线也小心绕好放进包里,她回寝时刚好赶上宿管阿姨关门,“快点快点,”宿管阿姨着急地喊道。
张媛媛跑着进门,宿管阿姨在身后拉上铁栅栏,她回头还能看见树后隐约的身影,胖乎乎的,是他。
“哟哟哟!”
张媛媛一进门,李小倩负责观望走廊没人,然后她和冯若言开始起哄,非得把张媛媛的脸逼红了她们才肯停下。这一停,还只是询问的开始。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冯若言问。
“9.9”
“今晚出去干嘛了?”李小倩问。
“聊天而已。”
“有没有定情礼物呀!”冯若言和李小倩一起问。
冯若言拿出那块崭新的少女粉红色MP3.
“哇哦!”冯若言和李小倩一起夸张地张大了嘴巴,羞得张媛媛往嘴里塞了好几片锅巴。
“放来听听音质如何?”忽然冯媛媛上铺传来曹乐的声音,她虽然刚才没参与起哄,但也密切关注(因为身处上铺,可能也是被迫关注)着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是那么和谐的融入,和冯、李以及张充满活力和热度的嗓门比起来,曹乐的声音冰冷而微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像还在生着重病。
张媛媛回道,“好!”李小倩笑着,冯若言脸绷着。
是十年的前奏,张媛媛在一旁做解释员,略带骄傲地说道,“这首歌是那天汇演时他录下的。”
众人静静地听着,期待张媛媛的嗓音跳出MP3的那一刻。
只是,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是韩红的声音。
张媛媛没有记错呀,草地上听的时候明明是自己的声音,李小倩和冯若言互相对视了一眼,
“耐心听完。”曹乐说了一句,李小倩冲她投去一个微笑。
直到韩红唱完了“总有一个人要先走”,张媛媛有预感似地调大了音量。
“怀/抱/既/然/不/能/拥”跑调跑到外太空去了,这个声音,是杨升的。
有字还没出口呢,
“快关掉关掉!”冯若言堵着耳朵,一脸难受地说道。李小倩也略带尴尬地堵着耳朵,咬紧了牙齿好像刚坐完过山车。
曹乐笑得很淡,她轻轻地丢下几个字,“听完好不好。”
张媛媛自己也堵着耳朵,这哪儿是歌呀,明明是噪音!!真是服了杨升了,还学她吗?但她没有真的关掉MP3,只是把音量调低,准备插上耳机自己独自受刑。
“别,”曹乐不知为何对此特别执着,“放完放完。”
张媛媛缩回了插耳机的手,一脸吃苦瓜的无以名状的难受脸。冯若言已经放弃八卦的乐趣,去洗漱了,只剩李小倩和曹乐陪着她受煎熬。
MP3里放到合唱那句“只是那种温柔”的时候,张媛媛又想插上耳机了,“我一个人受折磨好了。”
“别啊……”曹乐的制止没有用,她觉得杨升挺可爱的,不觉得声音难听。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张媛媛舒了一口气,终于听到结尾部分了,忽然耳朵里传来杨升的四川话,让她浑身抖了个机灵,“媛媛,你要是听到这儿还在(DEI)继续听,那说明我(老子)没有找错人。下一次的时(si)候,教我唱几首歌儿吧(SAN)。”
曹乐今晚挺有精神的,她下楼时发现了张媛媛面部表情的变化,“看看看,绝对说了什么甜蜜蜜的话。”
李小倩围了过来,看张媛媛合不拢的嘴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有冯若言站在洗漱台,幽怨地盯着曹乐的背影,她也想过去凑热闹,但最后转过身往水槽里吐了漱口水。
张媛媛的胳膊被李小倩晃得酸疼,她嚷着要听,曹乐也说了一句“我也想听。”于是张媛媛大方地拔掉耳机,后退到杨升开始讲话的地方。每个听到的人,都跟吃了冰淇淋似的,大家都替张媛媛开心,在洗漱台那边的冯若言,也由衷地笑了,幸福啊,张媛媛不用像自己这么苦,真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