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儿,泱儿……
娘?娘!你在哪?
凤泱听到娘亲的呼唤,在雾茫茫的夜色中行走,四周虚无缥缈,空荡荡的,那亲切的唤声,真真切切,又尽是空洞黑暗。
凤泱循着声音追去,终于在悬崖边儿上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她忽然转过了身,对她浅浅的微笑。
娘……
白衣女子张开双臂,一副看破红尘的神情。
泱儿以后只有一个人了,要好好活着,只有你自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娘……不要离开我……
那白衣女子忽然流了血泪,面目全非,纵身一跃,凤泱焦急得跑出去,想抓住她,却摸到了一片衣角,她突然感到有人猛然拉扯她的手,凤泱身子一倒,一同跃下悬崖——
“娘!不要!”凤泱突地惊醒坐起,感到喉间一热,热流上逆,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感到有人触碰自己的手,猛然收回。
“谁!”
太医退下,跪在床前,凤渊急忙坐在床沿,轻声唤。
“泱儿!”
有人唤自己,凤泱无力的抬眸看去,凤渊的脸庞若隐若现。
凤泱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一掌推开,凤渊吃痛,却未曾离身。
“滚。”
凤泱干瘪的嘴唇裂了好几条缝,但这一声冷漠如她,凤渊不解地看着她,看她逞强的模样,心疼不已。
“太医,如何了?”凤渊转身问道。
太医跪在床前,说道:“淑妃娘娘气结郁胸,当五感恢复,郁结之血吐出,便无事了。”
“好端端的怎会气结郁胸!怎会五感丧失!”凤渊冷声问,明显在压抑着怒火,不想吓到刚醒来的凤泱。
太医连忙磕头:“皇上恕罪,能使五感暂时丧失之物,只有天银草,但天银草本身清热解毒,不至于中毒,只有配上紫鸢香,必引发五感丧失。”
“皇上恕罪!”一直在太医身后的莲心忽然下跪。
凤渊皱眉。凤泱抬眸看去,莲心连磕了三个头。
“说话。”凤渊眯眼,沉声道。
莲心如实说来:“昨夜,御膳房送来银耳羹,奴婢已用银针试毒,没有发现问题才给娘娘喝下的,奴婢的错,请皇上责罚。”
太医说道:“还有残余吗?”
“有。”莲心点头,她记得昨晚还未来得及收拾汤碗,皇上便来了。
凤渊一个眼神,莲心便急急起身去拿了汤碗,交给太医,汤碗中还剩一点点羹汤,太医闻了闻,说道:“回皇上,确有天银草。”
“你方才不是说天银草无毒吗?”
梨儿这时小心翼翼的说道:“昨夜点的熏香就是紫鸢香……”
凤泱忽然唤了声:“梨儿……”
“小姐……”梨儿回身回应。见凤泱伸出手,但不敢上前。
“……过来。”凤泱有些生气。
“泱儿,你想要什么?”凤渊拉着她的手,却被凤泱狠狠甩开。
“滚!”凤泱此刻眼神凌厉,眼眸中透着层层杀意,凤渊真的再熟悉不过,他曾经在战场上看过无数人的眼睛,那样血腥的杀意,震惊了凤渊。
“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知道谁害你的是吗?”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的你,让我恶心。”凤泱一字一顿,都透着厌恶之意。
凤渊愣了一愣,说道:“好,你先好好休息。”
继而站起身,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太医随着凤渊离开了云月宫,凤渊离开了凤泱的视线,马上叫人去查下毒之人以及目的。
内室
凤泱支着手撑在床沿,手指指关节嗒嗒作响,眼神冷漠得如同寒冰千尺。
“……小姐?”梨儿从未见过凤泱如此,是真的害怕。
莲心见势,扑通跪下请罪。
“是奴婢没有看顾好,请娘娘重罚。”
久久,凤泱才吐出一句:“不必。”
继而正了正身子,又是一片沉寂。梨儿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若只是下毒令小姐五感丧失,真的没有必要,可,为何小姐是这副样子?一定是发生了极大的事情。
“起来吧。”凤泱漠然置之。
“奴婢不敢。”莲心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凤泱闭了闭眼,说:“我知道与你无关,起来吧。”
“奴婢有罪。”
“我叫你起来听不懂吗?”这下,凤泱真的是怒了。
从没见过如此犟的人!
“莲心姐姐,快起来吧。”梨儿接话道。莲心这才颤颤巍巍的起了身。“是,娘娘。”
凤泱抬眸瞧着低首的莲心,说道:“莲心,我凤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人对我如何,我便奉还十倍。你若是待我真心,我对你就会像对梨儿这般,但若是……”
莲心扑通一跪,诚挚的磕头,眼里只有忠诚。
“莲心此生只侍奉娘娘一人,若有异心,定受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之刑。”
“淑妃娘娘,皇后娘娘听闻云月宫出了事,敢问淑妃娘娘是否请见?”
皇后娘娘?云月宫外传来一个婢女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凤泱微微皱眉,梨儿问道:“小姐,现下如何?今日理应向皇后娘娘请安的,只是……”
“去回,本宫稍作整理便过去请安,不能让皇后娘娘屈尊到云月宫。”
听到自称‘本宫’,梨儿愣了一下,莲心率先反应过来,向凤泱行了礼,便退到宫殿外回话。
“小姐?”梨儿还是不明凤泱有何打算。
“梨儿,什么都别问。我也想知道真相,所以,只需静待狐狸尾巴露出来的时刻。”
梨儿瞧着凤泱漠然的眼神,坚定的说:“小姐不管做什么,梨儿都跟随。”
“去给我打水,我要沐浴更衣。”
“是,小姐。”
凤泱在浴桶里泡了许久,外人亦是来催促了几次,但凤泱却不以为然,慢悠悠的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
“莲心,去准备一下本宫这个阶位应该穿的衣物以及脂粉水黛。”
“是。”
莲心的手非常巧,而且说的话一点就通,凤泱看着铜镜中这个熟悉的面孔,却又异常陌生的女子,穿戴华贵却不过于张扬,眉如新月,杏脸桃腮,肤如凝脂,好一个绝世佳人。
凤泱站起身的那一刻,梨儿一时恍了眼,她的小姐,又戴上了保护自己的面具,与人隔绝,冷酷无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