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的网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我们也不例外,我们24天的时间我们从中规中矩的聊天开始逐渐暧昧,而后开始露骨,一些少儿不宜的话题也开始时常地出现在了我们的聊天当中。
张华年这个人吧,当真是闷骚,只要我们起个头,他就能跟你侃侃而谈,和一个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女孩聊这些东西,连我都不好意思,而他竟然乐此不彼,后来开始都不用我们在自动说什么了,他自己一个人都可以演一台戏。
张华年给我们讲的那些段子和故事我都不敢写出来,每次连豆苗看到的时候都会脸红地骂一句变态然后敬而远之。
于是,我们知道,时机成熟了。
那天早上,吃完了饭之后,我仔细地端详坐在那剔牙的豆苗,其实她长得还算标致,就是跟我差不多长的短发和抠脚大汉般粗犷的气质让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对她产生兴趣。当然,除了今天的我。
豆苗见我看她,瞪了我一眼:“看啥看,我脸上有花呀。”
我笑着说没有,花哪有你好看,豆苗被我逗乐了,这种很少从我口中说出的溢美之辞明显让她很受用,说到底也是一个女生,谁不愿意听别人夸自己好看呢。
我见她心情还不错,于是小心地凑到她的身边,拎了拎她的袖子“豆苗,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件衣服都穿了两年了吧。”
豆苗皱眉,她可能觉得我今天吃错药了:“穿两年怎么了?你给我买新的呀。”
我早知道她会这么说,可以说我了解她就像是农民伯伯了解大粪一样。我搂着她的肩膀豪气地说:“没问题,走,今天风哥就带你去买新衣服。”
豆苗向后躲掉了我的手,似乎是有点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你看,我骗你干啥?”
豆苗还是不信,十分警惕地问:“你无缘无故地,啥时候变这么好心了?”
还是年轻,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真无缘无故能有这闲心?开玩笑。但是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一会还有事要求她呢。
“豆苗啊,你看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一直挺感激你的,这不是现在有钱了嘛,我寻思怎么不能亏待你呀。”
“打住,快打住,老陈,我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你了,有啥事你就直说,别整这没用的。”就像我了解豆苗一样,豆苗了解我也是那么的深刻与全面,当真是‘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但是她还是年轻,对于我的计划,她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我的坚持下,她还是被我拉去了,不然她也没什么事干。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逛商场这种地方,而我也有理由相信豆苗她也是第一次,我俩能都把彼此的第一次交给对方,这份交情,当真是可歌可泣。
这商场真大呀,我都快在这里面迷路了,豆苗更是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好了。面对路人那看保护动物似的眼神,我却坦然而豁达。咋的,没见过土豹子进城啊。
在我有限的二十几年生命中,没谈过恋爱买过品牌,我所需要的一切资源都可以在我家楼下的超市以及那条步行街上获取。大学更是如此,我几乎都没有什么机会出学校的大门。这种大型的商场对于我来说几乎就没有任何价值。
而豆苗,虽然身为一个女孩子,但是我想,他和我的人生轨迹都差不多,也没什么人把她当女孩子看,包括她自己。从我认识她起,她没穿过裙子没扎过辫,没喷过香水没化过妆。除了上厕所洗澡这些硬核的差异之外她几乎能完美地与我们这些汉子混迹在一起。
而她所挣的工资与我相同,只够维持基本的生活,如果想为自己添一件像样的衣服,那就需要从自己的口粮里省,毕竟房租是没办省的,而我们的钱除了房租,也就只剩下口粮了。
68块钱两个小时的KTV都需要我们七个人AA,聚到一定吃饭时也只喝白酒,这样的我们,不管是精神层面还是物质层面都与这种高消费的场所没有任何的契合度。即使豆苗是个女生,即使没有哪个女生是不爱美的。在如此的生存环境之下,她选择了忘却自己作为一个女人除了生理学之外,所有的特征。
我突然想对她好点,起码在今天我在她提出那些过分的要求之前,让她也体验一把人文主义的关怀吧。
我真的带她买了衣服。还不只一件。
我指着一个不认识是什么牌子的店问她,豆苗,你看那里的裙子多好看,你想不想要啊?
豆苗随着我的手指看了过去,半天后移开了视线:“切,这不娘们穿的吗,走了走了。”
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别呀,豆苗姐,我觉得你是不敢穿吧,怕腿毛晃瞎了别人的眼。”
“别瞎说噢,我..有什么不敢的,除了吃屎我什么都敢。”
“口说无凭,手底下见真招。”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豆苗的目光闪烁了两下,然后赌气似的嘟囔了一句:“试试就试试”
当她带着戏谑的眼神拿着一件价值四位数的裙子看到我真的结了帐时,她愣住了。看我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她在这家并没有很大的店里转了近十分钟。这看看,那看看,每一件衣服前她都要驻足很久,小心翼翼地托起那些精致的裙角,然后定睛许久。但是她最终也只是随便地拿了一件她还没有欣赏过的裙子,她甚至都没有试一下。
因为她是那么的确定,自己不可能会得到这样一件奢侈品,她只是想看我难堪而已,她想看我怎么狼狈地逃跑,因为我们在此之前一直以这为乐。
我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在她戏谑的眼神中接过了裙子,潇洒自如地走到收钱台,刷卡结账,然后那件裙子就变成了一个精致的袋子拿在了我的手中,豆苗有些慌,她一把抢过了我手中装裙子的袋子:“老陈你是不是疯了,这多贵呢”
“这不是你要买吗?”
“你大爷的,我开玩笑呢。”她爆了句粗口之后转身就去了收钱台,请求收银员退货。她当然成功了,因为我们还没有走出这家店,并且我也并没有拦着她。
我有些抱怨地瞪了我一眼,说我是个智障。我很认真地看着她,当然我说豆苗,真的,你去选一件自己喜欢的吧。
豆苗的眼眶有点红了,她咬着下嘴唇不说话,终于在我又要开口的时候,她扑到了我的怀里,然后,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出来。她哭的没有声音,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为什么我知道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呢,因为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我的胸口已经湿透了,如果弄湿我胸前衣服的不是她的鼻涕的话。
这种情况我也没经验,只好轻轻地揉了揉她有些油了的头发,柔声道:“别控制,哭出来就好了。”
我想她这种无声的哭泣应该刘忍得很辛苦,在我说完了之后,我的胸前就传来了很细的‘呜呜’声,她这个人永远是那么的倔强。
我们更像是一对情侣拥抱在一起,如果不是很仔细地观察的话,根本不会有人觉得豆苗是在哭。
过了没一会,她那本就细小的哭声停止了。紧接着我的胸口前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哽咽:“老陈,回去之后嘴给我严实点,敢乱说的话老娘弄死你!”
我说行了,你快去挑衣服吧,再磨蹭回去都赶不上饭点了。她抹了抹眼睛,横道:“急个屁,今天老娘高兴,一会想吃啥,我请。”
我说:“好好好,那您先这边请吧。”我指了指刚才那家店。豆苗上前小声对我说:“老陈你傻呀,他家多贵呢,你能有这份孝心我已经很欣慰了,走,咱们上别处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