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善才一时语塞,最好的已经献上,其后再也没有堪匹敌的,恐强派上那些不入眼的,更会厨怒龙颜。
这时,萧婉莹趁势道,“媳妇不才,闺阁时,也练过些琴曲,若父皇不嫌弃,媳妇愿觍颜一试。”
她刚说完,下面的大臣立刻有碰脚的说道,“早就听说永王妃才名出众,一手焦尾琴弹奏的更是出神入化,今日臣等有幸若能听到永王妃亲奏一曲,也是借了皇上的洪福隆光啊。”
“是啊。”大臣们立刻七嘴八舌的附和。
景帝龙颜有缓,极是满意她深明大义的接了尴尬,遂颔首道,“那就请永王妃献奏一曲吧。”
宫娥去取琴时,满殿人人望眼期待,只有李云轩,阴沉着脸看向她,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戏马上就要开始,沈沐清按捺不住又想笑,又把绷不住,像景承煜所言的那般太挂像,便对他道,“不行了,我忍不住又想大笑,不如你掐我一把,也许我这一疼,就忍住了。”
这请求实在莫名其妙,景承煜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掐你,为夫可舍不得。”
“那怎么办,我要露馅了。”她强忍着,忍着。
景承煜无奈,凑近她,贴着她耳廓道,“要不然,让为夫给你讲个乐极生悲的故事吧。听了,也许你就能忍着了。”
“你在嘲笑我?”沈沐清终于绷住笑意,眼睛横了起来。
“看,你这一生气不就解决了。”景承煜呵呵笑道。
沈沐清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在揣摩着,“乐极生悲”,还别说,这殿中有多少人都在做着“乐极生悲”的事呢。
焦尾琴送上,萧婉莹移步殿中,盘膝坐下,将琴横在膝上抚摸一阵,似在酝酿那满腹高卓孤傲的才情。旋即,撩拨一音,古朴琴声悠荡,盘旋在殿宇之中。
沈沐清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萧婉莹甚为满意这琴的音色,轻舒口气,伸展十指,扣在弦上,刚要动情拨弄,忽而她觉察到异样,十根指头有些不受控的抖动起来。
怎么回事?她像被吓到了,又舒了口气,凝神去控制手指,岂知手指更加无力发抖。
殿中久不闻琴响,众人皆疑惑打量她,越发见她神情古怪,纳罕之下便开始窃窃私语。
永王急的小声催促,“莹儿,你在等什么?”偏头瞧见景帝的脸慢慢沉了下来,便又道,“快弹啊。”
萧婉莹越急,十指越是不听使唤,白玉面上起了汗。
殿中的窃窃语声越来越密。
“怎么回事,永王妃为何还不奏曲?”景帝沉声道。淡金的面上已显露不满。
“媳妇,媳妇这手不听使唤了。”萧婉莹泫然欲泣,抬起双手,十根玉葱抖动不已。忽而她又若有所悟,抬头大失风仪的高喊,“父皇,肯定是有人想加害媳妇,对媳妇双手下了毒。”
这说法实在荒谬。她是皇上的儿媳,且又是自荐献曲,出了状况,本已让皇家脸面挂不住。而今又信口开河胡乱攀诬有人要害她,这不是明摆着再说宫闱内护守不利,藏奸纳疑?顺便也把在场的人皆无声得罪了。
起时,殿上还有人对她心怀恻隐和惋惜,这时却皆变成了不满和怨责。
该,存心害人终害己。沈沐清腹诽着,目闪悠然色,等着看皇上如何申斥裁度她。
皇上已现薄怒,“双指不听使唤,岂有此理。温良去瞧瞧怎么回事。”
温良赶紧凑过去,盯了一阵,只看她手抖,却又没伤没患,一时没注意,便寻了也在殿中洪太医过来瞧。
老太医颤颤巍巍上前,瞧了半晌也没端倪。
景承煜有些意外,以洪太医的医道不可能瞧不出中毒吧,他偏过头,瞟到了沈沐清嘴角的得色,便讶异的笑着问,“又添东西了?”
“当然。不然怎么能让她无法辩解呢。”沈沐清笑着说,眼底却一片冰凉。
前世她被诬陷,无法自证,今生不过是依样还了回来。遂在用那盆水擦拭琴时,又添了些随身携带的药物进去,她所配的药都具有不同寻常的奇性,难解亦难查。
洪太医在手指上瞧不着端倪,又搭她脉息,仍是无所获,于是只好对景帝实话实说,“臣汗颜,实在瞧不出永王妃这病灶在何处。”
一句话就定死了萧婉莹在说谎。萧婉莹连喊冤枉,急色辩解着自己的手指真的出了问题。可是景帝已然不停,咆哮着把她赶出了大殿。连带着永王,也被骂了出去。
龙颜再度转怒,满殿之人屏气凝神,面面相觑,实在难解,这一场好好的君臣同乐之宴,怎会生出如此一破三折的风波。
“温善才,还有没有节目要演了?”皇上寒着脸低声咆哮。
温善才两股战战,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忙向温良递眼色求助。温良蹙眉一思,抬眼望殿中扫了扫,待捕捉到了沈沐清的身影这才停下,转身笑对皇上说,“圣上,温大人手底下的节目虽精妙,寻常您也能观赏到,今儿既然屡有臣子们为您献艺,老奴在这里卖个脸,也推荐一位。”
景帝皱眉道,“怎么你也要凑这热闹。”
温良嬉笑道,“老奴只想让圣上您高兴。”
“高兴,哼,那你说,你又要推荐谁?”景帝连遇两遭不爽之事,似乎很难平复。
温良赶紧道,“老奴听说沈将军之女沈沐清也弹一首好琵琶,昔日曾在永王府露过一手,颇受佳誉,今儿既沈小姐也在此,不如就请她助助性?”
“她,朕怎么听说她是出了名的一无是处。”景帝压低声音问温良。
温良扑哧笑道,“传言有误,不信皇上可以亲自试一试。”
景帝垂眼沉吟了一下,挥手道,“好吧,就让她弹一曲。温良,朕可告诉你,倘她也给朕掉链子,朕可拿你是问。”
温良一缩脖,嬉笑道,“圣上,您就擎好吧。”
于是,一道当殿发出的口谕传了出来,着沈沐清献曲。
诏令传过来时,沈沐清一愣,狐疑的看向景承煜,景承煜面不改色,抿了口酒,淡淡道,“去吧,也该是你露脸的时候了。”
“死侯爷,你不会是拿我给你挣面子吧。”沈沐清皱起鼻子嘟囔一声。
“你有那资本,我有这福气,有何不可呢?”景承煜笑得坦荡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