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没见,景承煜早已念她入骨。但是,因为要筹划与永福商议的那件事,一时抽不开身,他便忍耐相思没来见她。
到了今夜,他已是忍至极限,再无法克制,便偷偷赶来见她了。
此刻见着她,他只觉这些日子里,所有的疲惫都不算什么了。他抱着她娇软身体,感受着她浑身散发的清雅香气,还有那颗与他脉律相同的蓬勃心跳,心中一阵满足。
他贴在她的耳边,深情道歉,“那日是我不好,临时有事竟对你食言了,事后本想差使人过来招呼一声的,但想来想去,别人代口我不乐意,所以只好今夜来亲自与你请罪了。”
沈沐清没了多少火气,却又哀怨,问道,“我知道是顾妙妙来找你。”
“顾妙妙?”景承煜一头雾水,松开了拥抱,哭笑不得的看向她,“跟她有什么关系。我近来事多,已经许久不见她了。”
沈沐清眨眨眼,紧盯着他,看出他没有在撒谎,便疑问道,“不是她,那当日你见的女子……是永福?她又来做什么?”
她的反应之快,并不出景承煜的预料,不过景承煜却并不打算把永福与他密探的事情告诉沈沐清,又不想偏她,干脆笑而不答。
“怎么……不说话?”沈沐清紧盯着他的脸,迟疑问道。
“不想骗你。”景承煜挠挠眉毛,表情背后藏着的似狡黠,又似单纯。沈沐清真是又好气,又困惑,盯了半天,他也没表露出要说的打算。
“算了,人心相交,本就难以做到坦荡为怀,我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侯爷呢!”沈沐清淡淡笑了笑,云淡风轻之间,却是在拿捏着以退为进的分寸,与他分庭抗礼。
这倒是让景承煜有些措手不及,他眉脚抽了抽,再度扳住她纤瘦的肩头,“我不说,是因为现在不是时机,并不是打算瞒你什么……又是真的不想骗你……”
“都说算了。”沈沐清推开他的手,眼底飘过一丝黯然,相同的话她听过了太多次,早已厌倦了。
景承煜有些慌了,他强扯住她,凝重的双眸紧紧的与她对视了一阵,在这段时间里,他几乎要克制不住,将肚子里面的话吐出来,免得她对他的不信任加重,可权衡一二后,终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沈沐清眼中的亮光一闪而逝,再度因为失望黯然下去。她别开了眼睛,这回是连看也不打算在看他了。
突然,她看到景承煜从襟口扯出一块卷好的黄丝绢布,展开抖了抖,小心的铺在了桌案上。
她好奇却又克制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景承煜严肃道,“平州五万大军布防图。”
沈沐清心中一动,不觉轻蹙了眉头,她没想到景承煜会把这种东西拿来给她看。
“与我有什么关系?”她故意转过身,不去看那地图。
景承煜道,“这东西交给你,一来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想,且愿意与你坦荡相对。二来,这天下间也唯有你,能约束住我了。”又道,“老实说,你之前的顾忌并不是无中生有,我的确曾把持不住,动过意……我非圣贤,万里江山,一步之遥,欲望似毒,遮迷心窍……”
沈沐清惊讶的转过身,看向他,他垂下眼睫,神思复杂的盯着地面,忽而又笑着抬起头来,“险些做了千古罪人,幸得你当头一喝。夭夭,之前或者真的有欺瞒你之处,但我保证,这张图交给你之后,我对你,心头一片坦荡。”
他把地图抓了起来,递给她,等着她去接。
沈沐清迟疑着没有抬手,他也不急,耐心的去等。
终于她接过了地图,他绷紧的脸上稍霁,缓缓露出笑容,却见她将地图折好,又放进了他怀里。他笑容僵住,不解的看向她。
“夭夭……你这是……不打算再给我机会?”心头莫名飘过惶恐,笑容也破败成沮丧。
沈沐清摇摇头,道,“这种牵扯五万人性命的东西,侯爷怎好随便拿出来?”
“可是……”
她竖指截住他的话,“侯爷是极聪明的人,难道不懂所谓信任,在心不在物。”景承煜闭了闭眼,轻叹一声,道,“我懂了。那你,可愿再信我一次?”
沈沐清没有说话,她转回身,倒了一杯温茶递在景承煜手中,笑着道,“时候不早了,侯爷喝了茶便请回吧。”
“夭夭……”景承煜接过茶,却不甘心。
沈沐清用目光阻止了他,想想又道,“给我些时间,最近的事情太多,我心很乱,很多东西我要重新在想一想。”
景承煜默然片刻,点了点头,仰头将茶喝掉,放下茶杯,转身便走。
看着他将要离去的背影,沈沐清下意识的抬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在他转回身时,又匆忙放下了。
景承煜回身后,迟疑一下,道,“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一声,卫良允被李云轩盯上了。”
沈沐清瞪大了眼睛,问道,“怎么回事?”
“汇丰行的银票。”景承煜说道。
沈沐清心头一顿,旋即反应过来,定是在赌坊那里做的不干净,留了马脚被李云轩查到。
景承煜跨前一步,按了按她肩头,“你也不要多虑,告诉卫良允最近安生些,不要在被对方看出什么……其余的事……”他顿了一下,看着沈沐清,察觉到她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不由浮出一丝苦笑,“放心这回我不会在杀人。只是让贾不假造些假银票出来,混淆视听。”说完,拍拍沈沐清的肩,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沈沐清的心头莫名揪痛一下,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忽然有些懊悔,懊悔自己是否过于苛刻。
他明明有许多的无奈与不得已,就如同这世上的任何人一般,可自己为何就不能对他宽容一些呢?
她关上了门,转过身,背贴门扇,疲惫的滑坐下去。
初九日,信王寿诞,便以此为契机设宴招待朝中臣子。名为庆寿,实为试探朝臣的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