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在旋转着,升腾着的黑暗,无边无际又近在咫尺的黑暗。
静默,了无生趣,静静流淌着的,舒缓婉转而又讷讷无言的静默。
似乎身在水中一般,无拘无束又处处受缚,白一横漂流着,他刚做完一个美丽的梦,充满着广阔草原,晶莹河流和七色鲜花的梦。他的眼睑虽然充斥着黑暗,但他的意识中似乎出现了一丝光线,光辉艳丽而绝不刺眼的柔和光线。他想再仔细的看看那束光线的样子,他奋力瞪大双眼,将其看的仔细,再仔细一些,但他的双目十分沉重,十分不愿听从他的意志。他就只好用力,再用力的去指挥它们。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
一串气泡在他眼前飘过,嗯?自己真的在水里?深深的吸一口气,舒畅的感觉遍布全身,游离的意识终于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怎么了?自己不是已经死了么?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白一横打量起自己的周围,眼前全是透明液体,但这液体既没有让自己呼吸困难,也没有让自己行动不便,反而更像是鱼儿的水一般令人舒畅。
自己的上下方和后半边是黑色的东西,似乎是钢铁的一种,正前方有半圆型的透明物质笼罩着自己。
透明物质之外可以看到一个圆型的房间,光线昏暗,各种奇怪的操控台,按钮和线缆散落着,白银色的墙面上有几束蓝色的亮光缓缓流动。
周边堆放着大堆奇形怪状的物件和箱子,看起来混乱无比。
实验室?还是仓库?白一横疑惑的想着,自己变成了标本?样品?还是病人?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他的心里满是疑问,但没有一个问题能够被解答。他的耳边隐隐约约有轰鸣声在回响,水的声音?不,水的声音不是这样,那就是周围的声音了?看来这个容纳自己的物体完全不能隔音。
白一横转动了一下身体,试图在这个圆柱舱体里找到打开面前透明物质的方法。
但让他失望的是,他摸遍了整个舱体的每个角落,既没有发现开关,也没有把手或者阀门之类的东西,到处都光滑无比,比最温润的美玉还要滑腻,他用力的捶打舱壁,然而这看似脆弱的舱壁手感比铁石还坚硬。
一番折腾之后,白一横算是认清了现实,自己大概没办法自行离开这鬼东西了。
不知道这鬼地方还有没有人在,把自己和这些东西丢在这里不可能就不管了吧?他们有什么目的?自己不会被饿死吧……
白一横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几乎感觉不到时间是否还在流逝。
“哐当”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白一横猛的抬起头,趴到透明罩子前仔细的寻找起声音的来源。
绝对是房间以外的东西发出的声音,白一横敢保证,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白一横紧张起来,心里又怀有一丝期待,他静静地漂浮着,等待的。
“哐当”又是一声极为接近的声响,随后白一横就看到银白色的墙面突然滑开了,就像是同旁边的墙壁融为一体一样的,倏忽的就滑入了另一面墙体之中,显出一个宽敞的通道。
通道之内闪出一个巨大的行李包,足足有两米多高,宽度看着也差不多,不知名的材料用各色的纤维连接着,像打满了补丁一样,可以看到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金属小圆柱,管线,和类似剑,斧一样的武器,整个背包塞得满满当当,晃动的时候里面的物件滚动碰撞,发出或大或小的哐当声。
背负着这个巨大背包的生物则仅有一米多高,短小的四肢上覆盖着细密的黄色绒毛,身体各处还挂着各式各样的小包,里面也插着圆柱体,最显眼的是腰间挂着一把短小漂亮,看起来像是枪械一样的东西。
它的头部有一双竖起的尖耳朵,眼睛的部位戴着明显不适合的护目镜,鼻子突出,看起来就像是狗……狗头人?
天哪,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连狗头人都出现了!白一横在心里无声的呻吟起来。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引起这生物的注意。
狗头人似乎也没关注舱体里的白一横,它虽然背负着巨大的背包,但跑动起来却极为迅速,像是泰迪拉马车一样滑稽的场面却丝毫没有让人笑出来的欲望。
它跑动着探身观察了一番,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之后,回到了白一横身前堆放着奇特物品和各种箱子的地方,迅速的挑拣起来。
它将那些东西放到眼前观察一下,有的扔到一边,有的塞进背负的行李包里,动作简练,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做过无数次的动作。
白一横前面的这堆东西虽然不少,但在这狗头人的手速之下还是马上就见了底。
狗头人看起来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满意,仅往包里丢了七八件东西,然后它又一一翻开了那些箱子,也没有什么收获的样子。
最后它跑到白一横看到的那些奇怪的控制台前面,开始割起了线缆。狗头人用一把匕首一样的东西“咔啦”一声就把控制台裸露在外的线缆全部截断,麻利的收到了自己的背包之中,又来到白一横的舱体前,一刀截走了舱体的线缆。
白一横看到舱体前面的光线暗淡下来,然后就感到原本流动的液体迟滞了,像是清泉变作了泥潭一样,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糟糕,这狗头人不会是把能源截断了吧?该死的,那自己不就等着再死一次了,还是淹死这种凄惨的死法?
白一横慌乱起来,但立刻就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等死,必须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他奋力的捶打起舱壁来,发出沉闷的响声。走到远处开始截另一个控制台线缆的狗头人吓得一跳,急促的闪到了控制台下,露出一个大背包,而后探出头来,左顾右盼的寻找起声音的来源。
当它发现声音来自眼前的舱体时,眼神显出人性化的疑惑之色。然后它慢慢的靠近过来,看到了正在拍打舱壁的白一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