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兮语气平平淡淡,但眼神犀利,总归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气势十足。
“不敢。”梅儿低下头,眼眶红红的,一滴接着一滴的泪水落在地上,娇俏的面容此时变得我见犹怜。
霍兮仿佛没看到,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还给柳儿夹了一筷子珍珠鱼。
“将……将军。”梅儿弱弱的唤着。
霍兮没有回应。
“将军……听……”梅儿鼓足了勇气,“听柳儿说,您想为我寻一门亲?”
霍兮:“嗯。”
梅儿心花怒放,刚才的委屈也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同时还有些女儿家的羞涩,“那……那将军可有合适的人选?”
霍兮:“无。”
“三年前,您让奴婢给二王爷送酒,途中遇到几个莽夫,想要对我图谋不轨,是三王爷站出来救了奴婢,自此以后奴婢便芳心暗许,非他不嫁。”
这话说的倒是至情至性,一往情深,但这三皇子已经有正妃了,是当今右相的嫡女,千金之躯,梅儿若是真要进三皇子的内院,就只能是个侍妾。
可霍家出来的,不论是贴身服侍的婢女还是打扫庭院的,不管嫁的人家怎么样,没有一个是做妾的,霍老将军更是讨厌那些为了富贵给别人家做妾的人。
“谁都可以弥玗不行。”
弥玗便是梅儿口中的三王爷,大凉最受宠的也是最没用的皇子。
“将军,我对三王爷情根深种,您就成全我吧。”
梅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低着头拉着霍兮的衣角,好不可怜。
霍兮弯下腰,挑起梅儿的下巴,让她看着她的脸。
“你是想做妾?”
“我……奴婢自然是想做三王爷名正言顺的妻子,可右相千金可不是省油的灯,奴婢虽然是将军府出来的,但我是在霍府长大的,若有霍老将军庇佑……”
说到一半,梅儿觉得这话有些不妥,便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柳儿在一旁听着都觉得这梅儿也太……太……怎么说来着,哦,对,太不要脸了。
她一个婢女出身,如今想要把原本栖息在枝头的凤凰拉下来,虽说是从小养在霍府的,嘴上一个奴婢一个奴婢的叫着,心里却和人家右相千金抢正位,还打着霍老将军的名号,真真是不要脸啊。
霍兮抽出手,坐直了身子,又漫不经心的拿起筷子夹了个珍珠圆子:“我觉得宗理就很不错,在军营里也是很出彩的,是我的得力干将,关系与我较好,人也老实,还未曾娶妻,你觉得如何?”
“将军,我非三皇子不嫁,不然……不然我就一辈子不嫁人!”梅儿擦了擦眼泪,愤愤道。
“也好,那你就在将军府呆一辈子吧。”
霍兮放下筷子,站起来便走了,只给梅儿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将……”梅儿急忙想叫住她,但已经来不及了,跪坐在地上痛哭,心里给霍兮狠狠的记上了一笔。
“主子,您刚才没吃多少,奴婢再给您端过来一些点心吧。”柳儿把书房的窗户打开透透气。
阳光照了进来,让有些阴冷的书房暖和了许多,霍兮仰躺在木椅上,叹了口气:“你说梅儿为什么非要嫁给弥玗呢?”
柳儿轻笑一声:“那主子为什么不让她嫁呢?”
“弥玗虽说是没用,但他的母妃是皇后,皇后的娘家是当今左相的嫡女,三王妃又是右相千金,这半壁江山都已经他们家的了,梅儿一个侍女如何能在这染缸中过的好。”霍兮捏了捏眉心。
“那您就如实告诉她啊。”
霍兮:“……”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都知道梅儿为何抓着弥玗不放,不就是看上了那权势,那家财吗,她只看到了最表面的一层,却没看到这金碧辉煌的里面确实赤裸裸的心机和手段,一个小小的婢女出身的妾,只能是众人玩弄的玩物罢了。
“真是清官难理家务事啊,也不知道这半年我在外征战,你是怎么过的。”霍兮看着柳儿笑了笑。
柳儿为霍兮点上熏香,吹灭了蜡烛:“想着主子不久就回来了,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了。”
霍兮挑挑眉,调笑道:“若我是个男子,我一定娶你为妻。”
“主子说什么呢!厨房还有些点心,奴婢给您端过来吧。”柳儿慌乱的行了礼,跑了出去。
霍兮红唇微勾,笑着摇摇头,拿起兵书看了起来。
……
华西酒楼
华贵的房间里点着龙须烟,香气四溢。
“查清楚了吗?”帐帘后传出清冷的声音。
跪在地上的一个男子恭敬道:“查清了,那家银器店管事的张行主是皇后的一位远亲。”
“哦?是吗,这皇后是想造反?”如此温润的嗓音中带着浓浓的冷意,让跪在地上的男子发起了冷汗。
“属下还未查清她的用意,不过前几日,霍将军去过那家银器店,还买了个银环,只是过了一会便让人丢了,属下瞧人走远了,就叫人捞了上来。”
过了一会,男子没听到响应,抬头看,一双白润的手撩开帐帘,弥桦身穿一袭白衣走了出来,不同往常一样总是挂着一张温和的笑脸,今日更像是披着圣衣的修罗,无比危险。
“东西呢?”
男子会意,把银环递了上去。
弥桦接过,神色暗了暗,莹白的指尖在精美的花纹上摩挲。
“退下吧。”
“是。”男子行了礼便退下了。
弥桦把地上的木板搬开,找到暗格里的一个小箱子,打开,把手环放了进去,又上了锁,放回暗格里,把木板又搬了回去。
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暗格,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寂寥的夜,又是他一人的思念。
心里空荡荡的感觉真他娘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