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四年,军阀张宗昌率领大队人马从徐州进入山东,出任山东省军务主办。而后武力逼走省主席龚伯衡,自己再兼任省主席的位置。
入主山东后,张宗昌大肆敛财,存入大连日资银行内,对百姓苛酷残忍,常处以刑罚,百姓呼其为“狗肉将军”。
五月,张宗昌与胶澳督办温树德,受日本政府施压,出动军警2000余人,包围3家日商纱厂和工人宿舍,对赤手空拳的工人进行血腥镇压,造成8人死亡,17人重伤,75人被捕,数百人被通缉,3000多人被遣送回原籍,酿成轰动中外的“五二九.青岛惨案”,工人领导者中共青岛党组织负责人李慰农和支持工人运动的民主人士、青岛《公民报》主笔胡信之惨遭杀害。
这位张大帅又被称为“三不知”将军,一兵不知有多少,二钱不知有多少,三姨太太不知有多少。他还有很多绰号,譬如“混世魔王”、“五毒大将军”、“长腿将军”、“张三多”等等。
常抢占民女,物选美色,乃至于多得自己都闹不清她们的姓氏,居然采用编号法记之,甚至北洋元老的眷属、清朝遗贵的亲戚、同僚的妻女及其部属的姨太太也未能幸免,奉系头子张作霖也拿他没法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色胚。
平日满口仁义道德,曾到曲阜表演“祭孔子”,要求别人严行礼义廉耻,自己却是一个十足的无耻之徒。
他挥霍无度,穷奢极欲,吃、喝、嫖、赌、抽大烟,五毒俱全。最喜欢和窑子里的妓女赌钱,豪赌之惊人,一掷数千元,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张大帅在整个山东可谓臭名远扬,可谁又敢把话放在明面上说呢,不过是在背后骂骂咧咧,见了还不得恭恭敬敬的。
民国十六年,张大帅在督署与三五个妓女打牌,赌注是山东大学堂全年的教育经费(110万元),他将已缴纳的20万元经费一夜输了个精光。
府上有位清客吴家元精通麻将之道,经常陪张宗昌搓麻,每次他都能准确推测出张宗昌想要什么牌,悄无声息地“放水”令张宗昌和大牌。令人称奇的是,每次打牌,都是张宗昌大赢家,他略有盈余。高明的牌技令张宗昌刮目相看,一次张宗昌在牌桌上收获颇丰,一高兴就赏了他一个青岛盐务局长的肥差。
日子一久,张宗昌心想:“他娘的,反反复复都是赢得老子的钱,兜里半个子儿都没多出来,城里的大户一个个吃得肥头大耳,也是时候给他们放放血了。”
张大帅的部队打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名号,在各县城揽财,目标无非那些土豪劣绅。其中不免有些不识相的,张宗昌便掏出腰间的勃朗宁,“啪啪”两枪他们就笔直倒在地上。
论起泗水城里最富的要数万金商会会长李忠,便是李玉环的爹。自然也被张大帅眼馋,他来到泗水第一件事不是先去见豪绅官吏,而是逛窑找乐子。
“禀大帅,李会长带到。”
副官刘成章身后站着李忠,杵着一根黄杨木拐杖,杖头雕鹤,杖身刻松,寓意松鹤延年。
张大帅左拥右抱,与妓女相互打趣着,忽而眉头一皱说道:“李会长,听闻你这商会生意着实不错嘛,瞅瞅这兵荒马乱的,莫不是我张某人坐镇此地,你们的日子过得会这般安逸?”
“大帅说的是,说的是。”李忠点头哈腰,唯恐触怒眼前的“活阎王”。
“那李会长您打算如何表示?”
“这,这,这……”
李忠一时语塞,张宗昌见状开口:“李会长,别说张某人不给您脸面,我开个价,不如这个数。”
说着张宗昌在胸前比划出一根手指,李忠小声问道:“一千大洋?”
张宗昌将桌子一拍,茶杯震落碎在地上,旁边的妓女和李忠被吓得一惊,瞪大眼睛问道:“一千?你他娘打发叫花子呢,少说一万,你好歹也是个商会会长,出手如此穷酸。”
“哎呦,大帅生这么大气干嘛,消消气,消消气。”一个妓女舒着张宗昌胸口,脸上满是胭脂水粉,透出一股妩媚劲儿。
“不想挨枪子儿,就识点相,限你三日之内送来,否则别怨老子手下不留情。”
张宗昌撂下狠话,一摆手又和妓女缠绵起来,陷入纸醉金迷中。
他不时爱编些诗,对妓女笑着说:“来,小妞,大爷给你们作首诗,要问女人有几何,俺也不知多少个,昨天一孩喊俺爹,不知他娘是哪个?”
妓女拍起巴掌来,她们才不在乎大帅作的是什么,只要能从他腰包里掏几块大洋,能过活便无碍了,至于陪笑嘛,对她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大帅一张口就是一万大洋,李忠只好吃哑巴亏,吩咐商会伙计把钱挑到张宗昌府上。
来到泗水,自然是要听花梨的戏,张宗昌带着一伙人来到济园,戏还没开唱,在场的人被吓得往外溜,留下几个尖嘴猴腮的阔老爷拍着大帅的马屁。
济清泉搓着双手低头问:“大帅,今儿个您要听哪出戏?”
“老子听戏不多,别人都说你唱得好,你随便唱一出。”
“好嘞,好嘞。”
“闻言怒发三千丈,高声大骂汉刘邦,说什么同把江山创,楚汉分兵定咸阳。孤王兴兵谁敢当,纵横天下楚霸王。鸿门宴上将你放,纵虎归山反逞强。你仗韩信谋略广,霜雪焉能见太阳。”
坐在张宗昌身旁的吴卫,笑眯眯介绍道:“大帅,这出戏名为《取荥阳》,又叫《楚汉争》,《纪信替主》,您瞧济老板这刘邦的味儿真足嘿。”
张大帅翻翻白眼,心想:“好你个老小子,真把大爷当莽夫了,等我回头再收拾你。”
清了清嗓子说道:“看张某人给你们作首诗,《笑刘邦》,听说项羽力拔山,吓得刘邦就要窜。不是俺家小张良,奶奶早已回沛县。”
念完张宗昌大笑几声,在场人也笑着鼓起掌来,后台的济无声伸出脑袋目睹眼前的一切。
张宗昌在山东为官时,正逢天旱,四方百姓希望他能参与求雨。张宗昌虽不信这一套,可又不能过分有悖民意,他便命令在龙王庙设坛念经,并将亲自前往祷告。百姓听说,非常高兴,早早赶到龙王庙,看看张宗昌如何祈雨。到时间,张宗昌果然赶到龙王庙,可他既不烧香,也不祷告,直接奔到龙王座前,对着龙王神像,劈里啪啦地扇起耳光来。一边打一边骂:“狗娘养的老龙王,你不下雨,害得山东老百姓好苦呀!”打完骂完,转身登车而去。
一边看的其他官员和老百姓,吓得不敢说话,心想这下子可把龙王爷给得罪了。
回到府上,张宗昌口中念道:“玉皇爷爷也姓张,为啥为难俺宗昌?三天之内不下雨,先扒龙皇庙,再用大炮轰你娘。”
第二天,天气依然一派晴朗,看上去没有一点下雨的意思。张宗昌大怒,他立即下令炮兵团在济南千佛山架起19门山炮,填装宝贵的实弹,对着天上连连轰击。这举动,谁都知道不过是泄愤,不料竟收到奇效,不长时间,倾盆大雨沛然降落。百姓自然一片欢呼,当时的报纸,称此为“未之前闻”之术。
求来雨后,张大帅沾沾自喜,把先前编的诗,板板正正写在纸上,《求雨》佳作自此传出。
张宗昌独掌山东军政大权后,利用山东的富庶,大力扩张自己的武装力量,很快达十万余人马。但是,正值政局混乱时分,他要保住自己的地盘自然不容易。
到山东不久,冯玉祥的国民一军兵临直隶,紧逼李景林;河南军务督办岳维峻的国民二军也趁机进攻山东,兵锋直指山东南大门徐州。
张宗昌准备亲临前线指挥战斗,谁知他在济南还尚未动身,徐州镇守使孙钵传已弃城逃路,济南陷入危急。
他率部奋力反击,死伤惨重,总算是把济南保住,把国民二军赶出山东。
一场硬仗下来后,损失极为严重,枪支弹药,粮草人马都需要及时补充。
张宗昌又要伸手掏阔老爷的腰包了,首先找到的是吴卫,就是那个在戏园子里自作聪明的人。
副官刘成章带着一队人闯入吴卫府上,二话不说开始搬东西。
“军爷,军爷,你们这是干嘛啊?”
“吴老爷,您这么聪明,连这都看不出来,当然是拿东西充军饷啦。”
吴卫大吃一惊,喉咙变得嘶哑起来:“充军饷?这可使不得啊!对了,我认识张宗昌大帅,我还和他坐在一起听过戏呢。”
刘成章眼角露出一丝邪魅,开口道:“就是大帅派我们来的,不过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听戏,我就站在大帅身边啊。”
吴卫仔细一瞧,连说:“对对对,您是张大帅的副官,咱们见过啊,要多少军饷您尽管开口,在下一定想办法筹备,这屋里的东西可搬不得啊,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眼前的人唠唠叨叨,刘成章不大耐烦,掏出驳壳枪,扣动扳机,正中吴卫脑门,瞬间没了动静。
府中的下人和姨太太,一个个惊声失色,接着响起一阵枪声。
自此以后,民间流传各种骂张宗昌的歌谣:“也有葱,也有蒜,锅里煮的张督办;也有葱,也有姜,锅里煮的张宗昌,张宗昌,先吃肉,后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