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衍息身子猛一震，听到熟悉的名字在耳边响起，立刻又一度抬起头来扫视人群，有人叫了叶衍洛的名字，是叶衍洛出现在这里了吗？
相隔许久未见的兄弟在这里吗？
他心里忐忑片刻，但是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人群的目光几乎都是停留于自己身上，听到叶衍洛的名字时，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怔，然后目光全都调转向了他。
“看来你被人认错了。”
叶郧靠近他压低声音说，叶衍息迟疑的点点脑袋，怎么9112年了还有人把他和弟弟搞错？叶衍洛在这里是特官哎，听起来就很狂转酷炫屌炸天，难道这些人不会觉得自己身上没有那种气质吗？
叶衍息畏惧的微微缩了缩肩膀，他像是小白兔撞进狼窝，面前一个两个人的眼神都溢满着想要冲上来把他撕碎般的兴奋。
“我不是叶衍洛...”
他硬着头皮说，四周的人顿时尽显一片狐疑，交头接耳面面相觑，“叶衍洛”这个名字似乎看起来远远是比上校更来得吃香，人们慢慢开始水泄不通的围堵在电梯口，向着他身上张望。
叶衍息听见身后的少年轻哼了一声，眼角余光又瞥见叶郧轻晃了晃头，心里五味陈杂，他们一副帮不到什么的模样，这让他感觉很不好。
“怎么会？我见过他的，一模一样。”“是在开什么玩笑吗？”“叶衍洛特官出去一趟就失忆了？”
人群里又一度窃窃私语，越说越让叶衍息觉得心慌，这里的人一个两个地位身份都比自己这个所谓的次民高了不止几个度吧？他这么下去会不会莫须有再背一条以下欺上的罪？
叶衍息胡思乱想，脑子里快速编织着解释自己身份的长篇大论。
可人群里突然响起女孩的笑声，他下意识抬头，觉得这个笑声熟悉，声音就是那个开口让他难堪的女孩，她又要说什么话了吗？
“他没说谎。你们看看他身上的气质，也完全和叶衍洛特官不一样。”
女孩那么说，人群里嘈杂的议论声骤停，有人侧身回头去看她又看叶衍息，侧身的人一多，她就从人群中凸显出来了。
叶衍息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她脸上带着略微玩意的笑容和他对视，女孩一副漂亮的混血儿模样，湛蓝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个子也挺高，目测起来大概有近一米七左右。
她身上流淌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目光里透着看笑话的意味，不加丝毫掩饰。
“整容的?”
人群里有人这么说，接着大伙哄笑起来，叶衍息眉头紧皱自觉尴尬，慢慢压下头去，目光却还不忘在那个女孩身上打量。
女孩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从他的目光里看出那份埋怨和气愤，反正她站在原地，很不配合的冲他吐了吐舌头。
“莫非真的有人特意整容成叶衍洛特官的样子？知道他受女孩子欢迎？”“整容效果那么好？哪整的？也介绍给我呗？”“哎呀，现在的小伙子也真是...”
哄笑声连篇四起，叶衍息却一声也不敢吭，只是一遍低头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一边在心里狠狠吐槽这里的人原来都这么闲吗。
真可笑，站在这里一来就像条败狗。
叶陨似乎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迈步走向了人群目光汇聚过来的地方，又一度把叶衍息挡住，示意他跟着自己往前走。
人群见老前辈护短，失了热闹看便一哄而散。
叶衍息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却没有如负释重，只是低着头跟在叶陨身后走，目光时不时在四周的人身上飘略而过。
这里的人都衣衫楚楚，干净整洁，叶衍息看到他们就会想到此时此刻与他们一同生活在这座人类生存所里的次民们，在次民们生活的远城外平民窟里，几乎所有人都是衣衫褴褛，补丁满布。有些人的居住所里甚至没有固定提供的水源，大部分的成人和孩子们整日都浑身脏兮兮的。
在两个地方都生活过的叶衍息深刻感受这种对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人就是分三六九等的，有过得光鲜亮丽的就有过得低声下气的。他一开始是前者现在是后者，不，或许他两者都不是，所以这么多年来无论到什么地方他似乎都像个异类。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某种意义上他又回来了，可是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迈出过介于两者之间的境地。
叶衍息轻叹气，又把头垂得更低，跟着叶陨转过转角，又一度步入人们来往稀少的过道。
“再往前走就到了长官的审核室了。”叶陨说，“衍息，把头抬起来。”
叶衍息一怔，听到叶陨的话慌忙中抬起头，抖擞抖擞了精神。
“待会我和长官说话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发话要你回答，你就先别出声。”叶陨放慢了步子，“我要先试试长官什么态度。”
“啊...好...”
叶衍息连连点头，不用他说话最好了，他求之不得，他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被当成咔嚓掉，咔嚓掉他还不要紧，他担心连累叶陨。
这种时候他就又会质疑起自己是不是并不该来到这种地方，可是走都走到了这里了，他无路可退。
似乎并不意外的，叶陨轻车熟路的推拉开了长官工作室的门，叶衍息从他身后远远向着里面张望。
长官工作室里有些灰沉，带着有些昏暗的格调，三面里墙都镶嵌着巨大的荧幕屏，成排的数据和图像波动都在屏幕之上迅速的流滚，银屏之下是分布密集的机器仪器，整个工作室里只摆放着一张皮椅。皮椅后坐着一个身材高挑的人影，穿着军官的制服带着军沿帽，他的影子投印在泛光的后屏之上，带着些漠然的威压。
叶衍息微微一怔，似乎是有好些年头没有看到这样的地方了，竟然莫名的有些怀念，儿时他同养父奥里斯来到过这样的局里几次，那时候远远透过走道向着长官工作室张望曾看到过其中的模样，小时候一直深刻记在脑子里，如今有机会到这里来了，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和记忆里不一样了。
后来叶衍息才回神过来，那个工作室的装潢和布局从未改变过，只是自己的身份和心态变了。
长官工作室的门全然被叶陨拉开，他迈进工作室里，看起来有些年迈的老人向着皮椅之后的人影抖直了身子行了个军礼，叶衍息少见叶陨突然那么神色正经的样子，站在门外踌躇，没敢紧跟着他迈进去，决定站在门口静观其变。
叶陨也未曾急着招呼他立刻上来，反倒是褪去了那副行军礼的模样后，又恢复了平日似乎闲暇仅仅有些硬朗的老人模样，接着像问候老朋友般轻点了点头，开口轻声说：
“好久不见了，奥里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