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暂无战事,杨岱松带上韩小牛和李忠,随柳思宸去了北平,沈铎回了重庆,而蕙兰夫妻二人则回了武汉。回到家里,柳思宸不顾旅途劳累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因为人多,饭桌摆到了院子里。张老伯不好意思上桌,被喜玲和文凯一顿劝,才拘谨地坐下。柳思宸把跟在身边的人都当做亲人看待,饭桌上也没有讲究。杨岱松长期行军打仗养成了习惯,对饭桌上的礼节本就淡漠,所以大家围在一起吃起来很随意,明轩和文凯都认识韩小牛,这一顿饭,数他们三人唠得热乎。吃过饭,喜玲、明轩、文凯和韩小牛他们收拾饭桌,张老伯则点上一袋烟,坐在院子里美美地吸起来。
杨岱松留下赵长平坚守阵地,让刘强峰辅助。韩小牛背了一部电台,以便随时与南岭联系。就在他们到达北平的第三天,柳思宸在回家的路上遇险,不知哪里来的狙击手向她开枪。因为积攒了账目没看,她在瓷行里多留了些时间,让喜玲先回去做饭,杨岱松应邀去见一个同窗,没有陪她,结果就出了事。也是天意,枪响之前刚好有一只猫从柳思宸面前蹿过,她不由得晃了一下身体,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柳思宸不敢逗留,边隐蔽边迅速往家跑,那名刺客紧紧跟在她身后不停地射击,子弹打到墙上、石墩上火花四溅,到了巷口正好遇到杨岱松回来,刺客见状才掉头跑掉。柳思宸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一下就跌在杨岱松的怀里,他慌忙抱起她进家,才发现她肩膀和大腿处的衣裤都被血水染红了。杨岱松顿时就慌了,大吼着让喜玲先给她止血,然后发疯一样抱起她就往门外跑,刚好有一辆黄包车,他二话不说,将柳思宸往车上一放,夺过车把手,撒开腿狂奔而去,车夫跟着跑了半天也没追上,只好返回来上门说理。家里人只好赔罪,给了他一些钱,让他明天再来取车。车夫哪里肯?车是车行的,回去没法交差,他往门口一坐,等车回来。
到了医院,杨岱松抱着柳思宸就冲进急诊室,将看病的人一股脑赶出去,小护士从没见过这阵势,吓得哆哆嗦嗦为柳思宸清理伤口,连镊子都拿不住。还是来了一个医生之后,急诊室的气氛才稳定,那一阵就是柳思宸说话杨岱松也听不进去了,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像是要杀人。很快,柳思宸被推进手术室。韩小牛和李忠气喘吁吁地跑来时,杨岱松正在走廊上不安地走来走去,每过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煎熬,终于等到柳思宸被推了出来,医生说中了两枪,好在都没有伤及骨头,一枪在肩膀头,另一枪在大腿外侧,休养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康复。杨岱松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柳思宸推进病房。
因为麻药的缘故,柳思宸此刻还在昏迷,杨岱松将韩小牛和李忠叫到跟前吩咐道:“立刻回现场搜索,看看有没有线索?我怀疑是南岭那边来的人。”
“是!”两人答应一声迅速出了医院。
柳思宸一夜睡得很沉,但杨岱松却没敢合眼,握住她的手就没松开。直到天明时分,他才昏昏睡去。当阳光斜射进窗户时,柳思宸慢慢睁开了眼睛,她想抬一下胳膊,却发现手被死死地握住,杨岱松正趴在床边睡着。柳思宸眼窝酸酸的,想用另一只手去抚摸他的头,没想到肩膀霎时传来剧痛,她忍不住“啊”了一声,杨岱松瞬间被惊醒。见柳思宸眼里含着泪,正皱着眉头看他,急忙起身温柔地问道:“伤口疼吧?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柳思宸却无奈地笑了,柔声说道:“想摸摸你的头,是不是一夜没睡啊?”
“刚刚不是还睡着吗?自己受了伤还心疼我?”
“你又救了我一命,这一次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命悬一线。”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从店里出来没走多远,就被人射击,当时幸亏有一只猫从我身前突然蹿出,我的身子倾斜了一个角度,否则正中眉心。意识到是刺客,我急忙往家跑,若返回店里,恐怕难逃一劫,我知道一路上障碍物较多,有利于隐蔽,可是那个人的枪法精准,奔跑速度很快,死死咬住我不放。若不是你出现了,那么今天一定再也看不到我了。”柳思宸想起来还后怕。
“我已命小牛去勘察现场,也向警察局报了案,如果那人不走,应该能抓住。”
“看来我挺遭人恨啊!”柳思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还说笑?你呀!一会儿喜玲就过来送早餐,等她来了我再去打水给你洗脸。现在我是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那个家伙再来。”
两人正说着话,喜玲和明轩就来了,明轩一见柳思宸脸色苍白虚弱的样子,眼泪就流下来,他哭着说:“大姐,我要吓死了,如果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呀!”
“没出息,你已经长大了,是个男人了,不能随便哭鼻子,知道吗?大姐真要出了事,你就要担负起咱柳家的家业,你的任务重着呢。”柳思宸替他擦去眼泪,笑着安慰道。
“果然没出息,受伤的是你姐,你倒跑来苦,还要你姐安慰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顶天立地?”杨岱松轻叱道。
“哼!还说我?你更没出息!看我姐受伤,你也哭了,只不过一边哭一边叫,还抢了人家的黄包车,害得人家车夫在咱院门口蹲了一夜,刚刚才拿钱拖着车走了。”柳明轩不服气地说。
杨岱松一时语塞,转头望向喜玲,问道:“我是那样吗?”喜玲捂住嘴笑,不停地点头。杨岱松很没面子地说:“你们这些孩子都学坏了,我,我去打点水。”说完,拎起暖瓶快速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