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退出去后,婉素紧接着就挑了帘子进来,婉素给以凝换了杯新茶,又吩咐丫头把胡卿用完的茶盏收拾了下去,并没有多话。
以凝将茶挪到了一边,语气略显疲惫,“雨竹那边怎么样了?”
婉素给以凝轻轻的按了按额头,便缓声答道:“那三个丫头已经在偏房侯着了,买来的时候没名字,就叫了春香,秋香和冬香。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也算是稳妥,只是还需调教。”
以凝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又揉了揉眼角,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走吧,去偏房。”
二人出了花厅,婉素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小姐,舒若姑娘来了。”
以凝停也没停,回到:“不必防着她。”
婉素愣了一下,脚步也不由得一顿,不过很快就又跟上了以凝。她到底是盛氏调教出来的,至少在沉稳和应变上,她做的无可挑剔。
进了偏房时,三个丫头已经等在一旁了,年龄都不大,都长得十分清秀,神色有些小心,她们被买过来时就知道这是大户人家了,听说大户人家规矩多,她们不由得更加小心了些。
舒若则在一旁看着以凝书架上的书,看到以凝进来就朝她笑了笑,便低头继续看书,以凝也没在意,自顾自的坐在了她身旁。
三个丫头看到以凝坐下了,又拘谨的换了个方向垂头而立,静候吩咐。
雨竹和婉素给以凝和舒若沏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三个丫头,房里倒是十分安静。
以凝扶额,看向了婉素,还没开口就见婉素一副了然的神色看向了她,接着便趴在以凝耳边轻声说道:“方才来的路上就让丫鬟去后院取香料了,每样都拿了些,一会大概就会送来了。”
以凝满意的笑了,婉素跟在她身边也不过一个多月,已经和她颇有默契了。
这让她想起了前世她在外祖母家时,侍奉在她身旁的涟叶,她制香的技艺就是和涟叶学的,涟叶比她大了些,总是十分懂她,那时她不爱说话,总是涟叶替她说,她一个眼神涟叶便知晓她的意思,只是她回林家之时,因为不合规矩便不曾带上她,听说后来她配了人,嫁到南方去了,日子也过得和和美美。
“小姐,您的东西送到了。”
门外还略显稚嫩的女声响起,定是那送香料的小丫头到了。
香芸下去接过香料,随后恭谨的朝内室问道:“小姐,可要现在呈上来吗?”
以凝朝婉素点了点头,婉素知会后,就朝门外应了声,香芸轻推开门,将香料端了进来。
香芸朝以凝虚行一礼,声音平和,“见过小姐,小姐万安!”
“将东西放在桌上,退下吧。”
香芸并不多言,将东西放下后便离开了。
以凝伸手拨了拨盘子里的各式香料,抬头便向春香三人道:“你三人过来。”
秋香和冬香看了眼春香,随后三人就一同过来了。
以凝轻轻抬眸,“你们三人可知我买了你们来是要做什么?”
秋香和冬香见以凝正看着她们,心下十分迷茫,便摇了摇头。
以凝又看向了春香,只见春香顿了顿,有些试探的开口道:“奴婢不知晓,但奴婢认为,应当是某些不适合府里人做的事,或许与这些香料有关。”
“倒是聪明……”
以凝笑了笑。
“杜衡,月麟香,甘松,郁金、丁香,木香,水安息,玫瑰瓣……好奇怪的方子,从来没见过,可是你自创的方子?”
舒若放下了书,有些疑惑的拨弄着香料。
“你懂香料?”
以凝倒是惊奇了,香料这东西算是冷门,很少人学的,她还是闲来无事和涟叶学的,后来凭着几分天赋才自创了几张方子。
舒若笑了笑,道:“从小就被精心培养的人,什么没学过啊。”
以凝弯了弯眼,“那倒是正好了,你在一旁学着,日后就交给你打理便是。这香闻着和花香类似,有凝神静气的功效,我便称之为‘若芳’”
接下来,以凝便将这香的制作流程分成三部分分别教给了春香三人,舒若瞧得仔细,一遍也就会了,接下来就是让舒若悉心教导三人,然后将三人派到庄子去教导其他买回来的奴才,这样一来就可以保证方子不会外泄。
转眼就半个月了,春香三人也被派到了庄子上,胡卿还来回了话,说是进展的很好,不日就能开业。
舒若用帕子挥了挥香炉里散出的烟雾,美眸轻闭,赞道:“这方子确实精妙,香味也清新不腻,想必会很受欢迎。”这些日子闲来无事舒若便经常来以凝这里小坐,她这段时间教导春香三人十分用心,以凝也因此清闲了不少。
以凝绣着帕子,轻笑着道:“不过雕虫小技,这方子还不算难,也就先让胡卿去试着卖卖看了,若是可观,还有更加精妙的的香,只是会名贵些。哎?那些常见的香你教给春香她们了吧?”
舒若点了点头,“自然,那三人悟性也还算高,学的很快的。”
以凝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佟妈妈端了新茶进来,神色严肃,道:“小姐,奴婢照着您的吩咐查了鞠柳阁,那个绿萝的确和雨桐说的一样,每月十五日出府,这个月的确提前了。”
“绿萝?可是那个傅姨娘院里负责采办的丫头?”
舒若思索了一下,问道。
“不错,你怎的知道?”
以凝诧异的问道。
若是记得住府里的主子们倒也罢了,一个不起眼的丫头还记得,可着实不易。
“这府里的人,我都记了个大概,所以知道。”
舒若解答道。
她是谢以凝的女官,这些东西本来就该留意着。
“你倒是勤快。对了,佟妈妈,你可知道府里诸人的月例银子?”
以凝复又问道。
“回小姐,夫人的是五十两,姨娘们的都是二十两,二小姐是十两银子,因为小姐是嫡出,所以是三十两银子。”
以凝闻言呵呵一笑,放下绣帕,端起了一旁的茶盏,目光不明的看向了舒若,悠悠的道:“你说,这二十两银子能干什么呢。”
舒若不明所以,回到:“寻常百姓家里二十两银子,够买四亩良田,或者买上等的米粮也够一年的生计了。若是富贵人家,便也够做四套上好的衣裳,或者是胭脂水粉也够两三个月的了。”
“如此说来二十两银子一个月,便是绰绰有余了?”
以凝目光清冷,低头抿了抿茶。
“是啊,就是在我们府中,这二十两银子定是够了的,吃食自有厨房去做,小厨房多是姨娘们想要改善口食才会用,一个月的月例银子用在吃食上的可不多。”
舒若继续说道,却也不知道以凝在想什么。
“小姐可不知道,我们府上的月例银子算是多的了,别的府上姨娘们哪里有二十两银子,都才是十两到十五两银子,先前周姑姑还跟夫人说呢,要降一降月例银子,可夫人不同意,说起来这月例银子是白给那么多了,二小姐和傅姨娘还故意穿的那么寒酸,依奴婢看,就是故意做给老爷看的,整日里就想着给夫人上眼药,真是白眼狼,亏了夫人心善!”
雨竹嘟嘟嘴,开口抱怨道。
“雨竹!小姐跟前也敢胡言乱语,编排主子?仔细挨板子。”
婉素见雨竹抱怨,立刻低声劝道。
舒若闻言开口道:“都是自己人,哪里用得着计较这么多,雨竹也是为以凝打抱不平。不过也的确,夫人确实心善,只是这种事也没法子惩治,穿什么都是傅姨娘自己的事,夫人哪里能强求呢。”
以凝却冷哼了一声,“惩治什么,既然人家傅姨娘不想穿好的,左不过是嫌弃月例银子少了,不舍的做不是?咱们给她送过去就完了,缺什么就给什么,免得在父亲跟前嚼舌根子。”
佟妈妈见状便提了一嘴,道:“这个月回事处的新衣服都做出来了,奴婢给小姐去取山参的时候瞧过了,很是漂亮精致,大概也是快中秋的缘故。”
“是啊,佟妈妈不提我都忘了,快中秋了,府里面也该热闹热闹了,傅姨娘母女穿的那么素净,也不喜庆啊,舒若,傅姨娘也是府里的长辈,你也是时候去见见了。”以凝起了身,笑道。
舒若点点头称道,“是。”
……
傅青欢还不知道以凝要来鞠柳阁,这会子正和谢以歌下棋,其乐融融好不自在。
“母亲,父亲马上就要去军营了,您怎的还有心思在这里下棋。”谢以歌落了一子,轻声笑道。
傅青欢倒是无所谓般的笑道:“夫人那里整日缠着你父亲,我可不上赶着找不痛快。倒是你,这谢以凝愈发难缠了,可不得小心一点。”
“母亲放心,表姐已经来了消息,不久后自有机会对付谢以凝。”
“那便好,有她在,我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你姨母可不大高兴。”
“说来还不是母亲的身份……若母亲也和姨母一样是正室,那做事可不就是随母亲心意……”
傅青欢听到这话,连忙捂住了谢以歌的嘴巴,看了看四周,嗔道:“你这孩子,说话也不注意些,若是让旁人听了可如何是好!”
谢以歌听了这话,便立刻明白了过来,有些后怕的道:“母亲说的是,女儿是有些口无遮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