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吴澧伸了个懒腰,从床脚的地铺爬起,望了望还在熟睡的雪儿,他心中五味杂陈。
她那双雪白纤细的手此时已经布满了冻伤与划痕,实在难以想象这女孩在这冰天雪地里,付出了何样的代价才换来两人此时的安睡。
“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出门走走了。”吴澧心想。
正当他打开破旧的木门时。“你去哪?”雪儿站在床沿,用手揉着稀松的睡眼问道。
“我。。想出去看看。”吴澧淡淡的回答。
“这几天早上风雪太大,稍微晚一些在出门吧。”雪儿起身往火堆里添加了几块柴火,笑嘻嘻的对吴澧说道:“对了,我们的粮食要没了,不过村口的大娘前两天说是要给我一些,应该够我们熬过冬天了。”
“这。。。。”吴澧面色有些难看。
“没关系,年前大丰收,整个村子家家户户的存粮非常多,他们都打算等开春后拉去城里换些钱财哩。”
“你怎么对周围的情况这么了解?”吴澧追问道。
“嘻嘻。。村里的大娘们可喜欢我了,他们还给我说了好几次媒呢。”雪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继续说道:“哎呀,先煮些粥填填肚子吧!”说罢雪儿起身,把袋子仅存的米一股脑全倒进了锅里。
吴澧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雪儿。自己的这个妹妹十分的活泼俏皮,但吴澧知道,在那张俏皮的面孔下,藏着一颗坚强的心,看着他满目疮痍的双手,这家伙却从来没有与自己抱怨过。
“她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吴澧心中叹息到。
“哥哥。。哥哥。。”
“嗯?怎么了。”吴澧回过神来。
“噗嗤~”雪儿突然甜甜的笑了起来,递上一碗还算粘稠的粥说道:“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吴澧接过碗,吹了吹稍微有些烫的热粥吃了起来。
“啧~啧~”雪儿皱起眉头,边喝着粥边发出嫌弃的声响,她看了看吴澧,见对方专心的喝着手里的粥,貌似还吃得挺香,不觉间眼眸便弯了下来。
“嗯~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吴澧心想,不过对于长时间流浪的他,食物只分能吃与不能吃,对于味道他没有太大追求。
半晌,风雪渐弱,“兄妹”两人晃晃悠悠的开始了今天的出行计划。
出门后吴澧发现,自己住在离村不远的一座山坡上,据雪儿的描述,是村里的一位猎户借予他们的。
“兄妹”二人一路前行,“咯吱咯吱”的,在晶莹的雪地里留下两人大小不一的足迹,一路上妹妹非常雀跃,围着吴澧蹦蹦跳跳,甚至还捡起了雪球,扔向吴澧的脑袋。
在被吴澧凶狠的眼神劝退后,老实了许多,不过依旧雀跃欢喜。
走了一会,村庄步入眼帘,这个村子不算大,从零星的木屋判断,大约不到百户人家,此时临近晌午,各家屋顶炊烟渺渺,在白雪的辉映下,显得古朴安详。
“大娘~大娘,雪儿来了。”雪儿对着面前的木屋喊道。“咯~吱”没过多久,木屋的门缓缓打开,一位身形健硕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哟。。雪儿来啦。。。。这位是?”大娘指了指吴澧问道。
“这是我哥哥。”雪儿笑嘻嘻的回答。
“怎么没听你说过,哎呀,瞧我,外面怪冷的,快进来喝口热汤吧。”大娘热情的招呼道。
“不了,我们兄妹二人还有些事。”吴澧稍微有些别扭,或许是眼前这个从未谋面的人对于他的热情,让他十分抵触。
说来也奇怪,在吴澧怪异的性格下,他一般本能的会抵触与其他人接触,但初见雪儿时却不是如此,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许久般。
“或许她真的是我妹妹吧。”吴澧心中自我打趣道。
“嘿嘿,大娘,我哥哥有些傻,您别介意哈。”雪儿拽着吴澧,强行的把他拖进屋。
进屋后一大一小的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聊着什么,吴澧却显得十分的生分。
他环顾四周,屋内十分整洁,木具应有尽有,从大娘红润的脸色来看,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但奇怪的是,目前正是饭点的时间,木屋内却只有大娘一人。
“大娘。。。您的家人呢?”吴澧打断了他们的闲聊。
“嗨。。我这没人,唯一的儿子前不久加入新组建的步兵团去了,现在应该在离这里百余里的长谷关打仗。”
“那您丈夫呢?”吴澧又问道。
“我丈夫五年前死在战场上了。”大娘大大咧咧的回答道,仿佛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般。
“雪儿。。大娘听说交战的越国好像粮草不够了,快撤退了,等我家小子回来了你可要来看看大娘,别看我家小子还小,现在已经是伍长了!”
“呵呵呵。。。好。。。好的。。”雪儿尴尬的笑道,脸上露出了一丝红晕。
“大娘。。。我兄妹二人该走了。”吴澧突然说道。
“大娘。。。那个米。。。。”雪儿轻轻的问道。
“嗨,瞧我,你等着啊!”
回程的路上吴澧一言不发,略显烦躁。
“哇。。”雪儿突然冲到吴澧眼前怪叫道:“想什么呢呆子。”
“切,没什么。”吴澧轻轻的推开雪儿,继续前行。
雪儿看着吴澧,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夜里,屋外寒风栗栗,屋内的雪儿早已入睡。此时的吴澧不知怎么了,正站在床前自信的端详着这熟睡的少女。
“哎。。”吴叹气道。他继续望着眼前熟睡的少女,“对不起,你始终不是老头!”吴澧呢喃着,突然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寒风好似刮骨的钢刀,不断的掠过吴澧裸露出的部分肌肤,吴澧依旧不管不顾的前行着,就这么,便走了许久。
突然在不远处的地方,一丝火光透过重重风雪传来,吴澧走近观察,发现山间有处山洞,此时洞口飘出阵阵火光。
“你确定么?”洞中传来声响。
“确定老大,我探查过了,那个村里的男人几乎都在前线与我们交战,村里只有妇孺,而且整个村子非常富足,他们的粮仓几乎都是满了!”
“都精神着点,要如你所说,也不枉我们绕行三天过来!”
“打仗,富足!”吴澧心头一惊,这。。。这不是雪儿所在的村子吗!
“我得带着雪儿逃跑。”吴澧心想,可跑了一阵后,胸口突然传来异样。
“啊。。可恶!”灼烧的痛感使得吴澧十分痛苦,他紧咬牙关,全身青筋暴起,在胸口传来的热浪下,周围的积雪开始融化,“可恶啊!”就这样,吴澧昏倒在地。
某处的宫殿里,“报,左相李无尘在外求见。”
“传他进来。”一名身着华贵衣物的少年,席坐在一张古朴的木桌前,头也不抬的说道。
许久,一名中年男子走进屋内,他望向前方正专心读书的少年,颔首躬身,轻声叫唤:“公子。”
那名少年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神犀利,薄而利的嘴轻轻说道:“李无尘,你最好对你的深夜打扰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无尘微微站起,用手捋顺自己的胡须答道:“公子,康王榻床病危,怕活不过今晚。”
“什么!”少年拍案而起,惊讶的看着对方,只见他起身徘徊,突然问道:“右相与王兄那边呢!”
“世子殿下目前还在长谷关,右相目前在大王的寝宫内,且大王刚立了遗诏。”
“哈哈哈哈。。这不重要,传令,封锁洛秋城所有出口,今晚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往外传!”少年鄙了一眼李无尘。
“右相以及王兄党羽,统统。。。。”少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臣来之前以及安排妥当,对了公子。”李无尘缓慢走到少年跟前,轻轻与其说道:“观星尉刚刚上书,天降异象,皇道武星现。”
“呵呵。。”少年拉起李无尘走出殿外,望向漫天星斗,“指予我看。”
“殿下,您看东面那个闪着金光且十分明亮的便是皇道武星。”李无尘指向天边说道。
少年望向李无尘所指之处,“那旁边那颗红光,略显暗淡的呢?”少年疑惑的问道。
“观星尉称其为天损,古书只有一句记载”
“是什么!”
“天损现,则变!”
“那你看这皇星临空,寓意为何。”少年那常年严肃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定是为启明公子证道而来!”李无尘微微恭身,与对方作礼。
“哼。。退了吧!”
“臣知。”李无尘转身背向少年,原本那张平静的脸却变得有些狰狞。他眉头紧皱,眼露凶光,嘴角微微咧起,好像嘲笑着什么般走出了殿外。
许久,吴澧醒来,此时风雪已停,冬日里少见的太阳挂在天空的正中央,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略显温暖。
吴澧急忙爬起,也顾不上检查,一个劲的往回赶。在奔跑的过程中,吴澧胸口传来阵阵暖意,逐渐的他越跑越快,身体的周围竟隐约露出一丝燃烧的命火。
“该死,该死,该死。。。。”吴澧跪在村口的雪地里,此时的雪地已被映上一片红色。
他飞奔赶回之后,第一时间打开木屋的门,里面却空无一人,待他来到村口后,看见的是被烧毁的房屋与那片红色的雪地。
“等等,粮食这么多,不可能没有痕迹!”吴澧慌忙四处寻找,果然,雪地里有着深深的拉痕。
他擦拭着眼角的湿润,直勾勾的望着痕迹的尽头,“我绝对。。。绝对要宰了你们!”胸口的印记仿佛回应着吴澧般,发出红色且耀眼的光芒,此时吴澧全身通红,可见的命火围绕着他四周燃烧,竟比以往燃烧得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