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杨榕与杨林杨松和周固回到双木山,四家在山上的族人也来到后山,众人相见,自有一番热闹,并在灵泉洞口举办了家宴。
杨榕虽然与杜岩多次通信,但仍忍不住拉着他问了这些年的经历,心疼道:“我本来想让你师伯将你从地渊城带回的,可他说那是你的机缘,让我放心”。
又叹道:“你现在根基打的牢靠,说明他说的是对的。唉,你机缘比你爹好,他当年也一心想走古法,反而耽搁了修炼,要不然不会比你师伯差,也不会和你娘最后陨落在外,你娘……”
杜岩心知杨榕不知杜家的事,强笑道:“我娘陪着我爹走,她应该是开心的……还有姑姑可别强夸我爹了,他以前承认过资质悟性都不如俞师伯的。”
“你这孩子……”杨榕的伤感立被冲去大半。
“榕姑姑好,阿岩,好久不见了。”
忽然一把问候的男声响起,原来是周厚利。此时他已二十多岁,长的相貌堂堂,却是做商贾打扮。
“怎么没见到斗哥?”
周厚利是周德次子的唯一儿子,父亲过世早,是被周固养大的,但是资质天赋一般。
杨斗是杨正山三弟的嫡孙,虽然天赋不好,但都是一家人,此刻应该在才对。
“几年前那次兽潮攻破山门大阵,虽然最后被宗门真人们打退,但妖兽也屠戮了不少人,当时他在庄户那边厮混,却是没挺过去。”周厚利黯然一叹。
杜岩沉默,虽然跟杨斗有不快,但都是孩童之气,此刻得知死讯不免难过。
双木山是垦荒家族,除了杨周杜俞四家之外,其他的庄户都是从沽鹤城招募过来,为双木山种植灵药草的佃农。他们居住之地虽也在大阵之内,但防护之能,自无法同四家相比。
“当时妖兽攻山时他就应该知机躲回来,跟庄户子弟胡混,怪的谁来。”杨魁恨其不争,他知道杨斗当时虽只十四五岁,却跟一位庄户之女胡天胡地,连遇到凶险都不知躲。
周厚利无奈点头,他曾经告诫过杨斗,可却无用。又闲聊两句后,去找周德说话去了,没几句就把老人哄的开心大笑。
“厚利哥至今未引灵,今生道途无缘,现在沽鹤城商铺中学商事,周师叔说他营商是块好料子。”杨星走近对杜岩解释了一句,“厚利哥跟我们说了当天的事,那天在山上见不到你,以为你死了,愧疚痛哭。他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他们的确不是修行的料。”
杜岩一笑置之。
“唉,说到佃农,他们放弃沽鹤城这等安全之地来此,就是为了获得灵物资源好为子孙后代的修行提供支持,没想到却……”
周厚山憨直仁厚,为那些佃农的死难过。
俞山桐却看到了另一面,道:“修炼界中本就生死无常,难有定数。可咱们佃农的死却被有心人散播,说双木山危险异常,不值得为蝇头灵物冒险,害得咱们不好招佃农,有经验的灵植夫就更少了。”
“这是为何?”杜岩好奇道。
“这就要从垦荒家族的制度说起了。”
一万年前人妖两族大战,双方死伤无数,修士和普通族众数量锐减,不足鼎盛时十之三四。息战后,两族大能都将恢复本族实力放在首位,推出了多项举措培养修士,繁衍族人。
后来的两千年中,修炼界一片升平,确实恢复了不少元气,但是也暴露了新的问题和矛盾。
在人族一方,各派因掌舵者的见识和手段不同,发展程度不一,实力恢复度不同,致使原有的势力框架摇摇欲坠,爆发了几次冲突和大战。
最终有几家大派分崩离析,打落尘埃,有新兴门派崛起,一时称雄,地渊盟成员的变化就是明证。
在各派内部,因战后的繁荣,散修发展迅速,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首先是东极第一大派灵原派,因境内散修实力急剧增强,不甘于现状,爆发了宗派修士与广大散修的对立,引起多次大战,给门派统治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其后尧山和虹阳境内修士亦响应跟随,一时间修炼界动荡不安。
这种宗门与散修的对立持续了近五百年,最终以折中的方式缓和了矛盾。
灵原、尧山和虹阳三派同时推出了一项面对境内散修的制度,只要散修身家清白,对宗门有贡献,实力足够,可以向宗门申请成立垦荒家族,在境内选择一处方圆不超五十里的无主之地做为根基,其根基之地所有为各自私产(探明有灵石灵矿和灵脉和其他资源的地域,是不会分配的),宗门承认其权利,三派共遵。
后来东极各派陆续加入,垦荒家族制度在东极人族中被确立。
垦荒家族制度,让散修有了根基,有了目标,安抚了不甘不忿的情绪,只要足额上缴资源贡献,完成任务,宗门不会多加干涉。
此举不但缓和了宗门与散修的矛盾,将散修中的精英纳入到宗门框架内,一同维护宗门利益,还增强了实力,提升了对外的话语权。
因此,最早实行垦荒家族制度的灵原、尧山和虹阳三派及千莲岛,解决矛盾最早,实力最强,是东极最顶尖的四派。
后来各派都主张垦荒家族往边疆和缓冲区域扩张,对这些地域的措施更加灵活和优渥,目的就是加强对势力范围的掌控,扩展发展空间。
其中一条就是,地处边域的垦荒家族所雇佃农可以向主家申请学习蕴灵境奠基之法,一为了增强他们实力,提高他们的存活率,更好的开发边域。二则给了他们希望,说不定百年以后,自己的后代也有成立家族的可能。第三,就是让佃农和其子孙后代记住宗门的好,而不是主家的恩,关键时刻可以为宗门所用。
所以这佃农雇佣不单是各势力的事,也需宗派居中公证,不得以修士手段强迫凡人或低阶修士为其所用,违者重罚甚至剥夺垦荒家族地位,如尧山派在各城设立的安民司便是为此。
“佃农多是凡人,少有知道修炼界消息动向的,竟然明确拒绝双木山招揽,这是有人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