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在人们头顶上晃,小孩子都开始躲躲藏藏,生怕一不小心被阳光逮个正着。但往往都是被好不容易找来的娘亲滴溜着脖颈拎回了家。
小贩打着哈欠收了摊,逢人乐滋滋地唤一声,家里的内人一定准备好了饭菜,吃个八分饱小憩一会儿应该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
三秋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脸蛋恰似九月份晚熟的苹果,微醺醺,眼皮子还在强撑着,装着炯炯有神的样子盯着还在侃侃而谈的夏晚晚。
夏晚晚还是那副精神模样,“你怎么这么不能喝,两杯就把你醉成这样。”
“没,还好,你继续,说话,听着呢。”
小嘴里迷迷糊糊蹦出来的词儿都串不成句子。
“行行行,你没醉,刚刚说到哪来着?”
夏晚晚吐出了一根吃得干干净净的鸭腿骨,拿起瓷勺又吸了口汤。
“我想起来了,其实我知道他们在框我,哪里有什么班主藏得卖身契,什么我画押的字据。”
“在我足十四岁的时候夏叔就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卖身契烧了,他说我有天赋,不能被这些人捆绑一辈子。”
三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你有天赋。”
“但是我没有拆穿他们,我就是想再多陪陪夏叔,在他生前珍爱的地方再多留些时间。”
“逝者已逝,嗯,但是他们,不能这么欺负你。”
三秋拍着桌子半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跌坐的一个趔趄,红扑扑的小脸极为认真。
夏晚晚看着她突然得认真倒是一时语塞,“你慢点,那么激动干什么。”
“有啥欺不欺负,他们想要振兴夏秋班,但是没有挑大梁的角儿,所以要压着我,我想要守护夏叔的夏秋班,所以心甘情愿被他们利用。”
“都各有所想,互相不冲突。”
说到这里夏晚晚不吃了,她擦了擦手,盯着跟前的糕点,不似以前一吞为快,她就这么看着,一动也不动。
“你要是坚持不下去了,跟我,就跟我走,爱吃糕点,天天,都吃。”三秋扶着桌子坐到了她跟前,拿起一块梅花糕就放在她手里,半睁半闭的眼笑得弯弯。
夏晚晚接过梅花糕,“你这样的人啊,谁都觉得亲近。”
之后两人又是唱曲儿又是跳舞,酒壶差点都挂在了脖子上,没有人打扰,随性言语,都不知道对方抱怨的是什么,也都不会追问,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听着,同仇敌忾地附和着。
太阳乏了,没人愿意陪它热烈,自己灰溜溜地离开了。
夏晚晚和三秋搀扶着,一边挨着一边,有墙就扶一扶,有树就歇一歇。
“你是不知道啊,我夏叔做得糕点比这些个有名的店里都好吃,香甜香甜,到心坎儿里了。”
“不能多食甜食,也不能像你今天一样吃得那样多。”
“行了行了,吃都吃了,又不能吐出来。”
“秋啊,我昨晚跪祠堂我都想好了,再过三年,三年之后我就离开夏秋班,离开静安。”
“嗯,离开它。”
“夏秋班剩的这些人不行的,我要在这三年里调教调教一些好苗子,我累了,让她们来帮我守着夏叔的根。”
三秋勾住夏晚晚的脖子,深吸一口气,“晚晚,来我这,跟我走,咱们去清水,把这戏搞大,好不好?”
“你怎么跟盼着情郎的女子一样,还有三年呢,急什么,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乖哈。”
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来了来了。”
阿红刚念叨三秋还不回来,这一开门就见到两个醉醺醺的人杵在门口。
“我,夏晚晚,人给你们送到了啊,我走了。”
夏晚晚也不论前面是谁,反正是女的就把三秋往人身上一推,转身就摇摇摆摆地走掉了。
“别走啊,晚晚,你可得答应我了,我做得糕点也好吃,你可得答应要和我走。”
三秋趴在阿红身上嘴里还一直嘟囔着。
“这到底是怎么了,吃个饭怎么还喝成这样,小姐啊,小姐,哎呀,刚才那是夏晚晚?怎么跟听说的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