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禾那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气,原本果子一样红的小嘴如今也是干裂泛白。李萍正坐在床头,看着木禾的眼神是无尽的担忧与怜爱,看着看着竟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儿啊,你可知道娘又受欺负了,你以前不总说会保护娘的吗?现如今怎么叫为娘衣不解带地伺候呢。”语气轻柔,似乎木禾只是睡着了,她用柔软的指腹轻轻地抚摸着木禾的脸庞。
“她们说娘做的不好,娘是个坏人,娘好委屈,阿禾起来听娘说说话好不好?再过些日子就是阿禾生辰了,你不是老是嘟囔想看城北戏班子唱戏嘛,娘带你去好不好,让咱阿禾坐在前头。”
“阿禾啊,不能这么睡了啊,娘要撑不下去了,你快起来看看娘,好不好,好不好啊阿禾。”
李萍双手捂住嘴巴,好似不希望自己无助的哭声惊着床上安静的木禾。一个用心听着,一个用心说着,窗外的雨声似乎也随之愈变愈小。
“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喝醉了,现在在堂厅地上躺着呢,非说要见你,硬是不肯起来,您快去看看吧。”一丫头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说道。
“猴急什么,动静小点!”李萍一改刚才无尽的温柔,转过脸瞪了这小丫头一眼。然后替木禾掖了掖被角,转过身又是一副正言厉色的当家主母的模样。
“走,去看看,这沈老爷又想闹哪出,地上要是舒服,改明儿就铺个席子让他去快活!”
堂厅
“去,你去把那婆娘叫来,她到底几个意思,这地儿是沈宅!怎么的,要翻天了。”沈佑商被人扶起坐在了地上,逮到人就让她去叫李萍,酒气中天,脸红得像个关公。
“地上是有多舒服,一回来就往地上一躺。”李萍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还是去拉了,毕竟冬天没过,坐在地上容易受凉。
沈佑商见李萍来了,冷哼一声,一挥手甩开了李萍过来扶他的手,“哎呦,这谁啊,这不是李家大小姐嘛,终于愿意高抬贵眼过来见我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李萍眼底一抹无奈与悲痛,看看,这就是她的丈夫,这就是她孩子的爹。
“是,是我语气不好,我怎么能这么跟你说话,我呸!你告诉我,你跟我那些弟妹说什么了?沈家改姓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就不知道呢,是不是我马上就要被赶出去了,好给你们李家挪挪位儿啊。”沈佑商指着李萍,眼里充斥着血丝。
“你听谁说的,疯言疯语,赶紧去喝碗醒酒汤,然后去睡一觉,别在这满嘴胡话惹人笑话。”李萍示意身边的下人去扶老爷回房。
“别拉我,好啊,都听她的了,我说句话都不行了是吧,李萍,你个毒妇,你自己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当初你嫁给我是因为什么你自己也清楚,哈哈哈哈,真是个笑话,我沈佑商竟然会娶你李萍,这辈子,这,是我最后悔的事情。”
“沈佑商,你,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你宁可相信你那些狼子野心的弟妹也不肯相信你的结发妻子。”李萍的声音在颤抖,她咬紧了牙关,就算知道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就算她心里一清二楚他们的关系,但他怎么可以,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哼,别的我不管,这么多年该给的我都给了,该用的不该用的权利你都用了,这次,我说了算,他们想要分家就分,想要什么就给,我宁愿就这一个宅子落到你李家手里,其他都拿走归根结底也还是沈家的,你祸害我这一辈子也就够了,沈家其他人你休想动!”
沈佑商忽然扑过来掐着李萍的脖子,呼出的热气一股一股地喷在李萍的脸上,伴着酒气还有无尽的厌恶,一字一句灌进了李萍的耳朵里,这是她清醒的最彻底的一次,是啊,他们本就这样,也本该就这样,错误开始了就不会有任何赎清的可能,比如他们的结合,这一开始就是个错。
可能是酒劲儿上来了,沈佑商的双手失去了力气,滑了下来,跌在李萍的身上,丽萍下意识的让他靠在了肩上,多久了,有多久他们没有这样靠在一起过了,时间太长了,谁也记不清了,也没有人愿意去记。
“小四,过来,抬老爷回房休息,再过两个时辰小翠去厨房煮一壶醒酒汤。”雨又下大了,声音着实惹人烦燥,老天是在可怜我么,真可笑,我都这么招人厌了,以后也就这样吧,落个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