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午美国旷野明媚的骄阳,一转眼又堕入无尽的黑暗,只有头上一盏路灯为你投下一个不大的光圈,是什么样的体验?
吕悦还躺在地上,左脸与地上粗糙的路面和细碎砂石亲密接触。
现在已是秋天,但飞虫还没死绝,这样深沉如墨的荒僻郊野,头顶还有一个路灯光源吸引,吕悦耳边听到了细密的飞虫振翅声。
还有呢?
左右两侧若有若无的杀意。
系统修复的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破损的衣物。他将电影世界里的黑色风衣收进了空间,现在身上是完好无损的米色衬衫。
吕悦之前遗留的血泊依旧,他一回归身上干净的衬衫又被染红了大片。
但是他背上衣物的破口和血迹已经没了。
他还在衬衫里换上了一件防弹衣。
这是一场凶险的战斗,为了保险,吕悦已经提前拓印了这件暂时完好的防弹衣,花费了一千价值点。
他躺在地上,还在伪装着一具身中数弹残破的尸体。他穿行得很快,以致回归后血泊还在慢慢扩散,他的口鼻处感到湿润,且血腥气萦绕纠缠。
他想到了自己注射第三支药剂后特别的身体反应。
他感觉自己的感知敏锐了很多,听到了很多隐秘处微弱的声音。
左右两处,灯光之外,黑暗处,有“咔哒”的金属碰撞声,应该是手枪更换弹匣。
随后,鞋底踩踏在碎石残砖中并没有声音,但成年人体重的踩踏让部分杂乱石块有移位碰撞,吕悦捕捉到了。
两侧埋伏的抢手,在将吕悦“击杀”后,更换着手枪弹匣,向他靠近。
之前一丛丛血花他们看得无比清楚,七八发子弹的近距离击入身体,他们会相信吕悦还活着吗?
他们是例行公事的验尸罢了。
吕悦血泊中浸泡的手指微动,做着热身活动。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两个枪手从左右靠近,走入了路灯底下,从黑暗中第一次出现在光下。
从残砖碎石走到平整路面,吕悦可以听到他们细微的脚步声了。
吕悦右臂关节微弯,动作极小,在袖管撑起的空间中完成,不会暴露在外面分毫。
从十米处缓缓接近,最终两个人在五米处停了下来。
他们看着血泊中的尸体,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这不是拍摄电影,演员身上会绑上血浆袋。这样几乎将整具尸体都浸泡了的血泊,证明着吕悦已经死定了。
两人的手枪枪口随着心态的放松,也微微下移了。
可他们还是心中感到些许奇怪,为什么尸体背后没有弹孔?
两人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正要上前检查一下。
他没想很多,果断迈出了这一步。
“踏。”
轻微的脚步声在吕悦耳中如同擂鼓般震撼,他等了很久了。
他脑海中已经建立了简单的立体空间模型,三人方位标志清楚。他连接下来的动作都在脑海中预演了几遍。
平躺状态下射击非常困难。
他的右手成掌自然地覆在地上,他的右臂有了处心积虑的弯曲。
“砰!”
吕悦无力弓起的右手手掌猛地一压,掌下路面的粗糙砂砾微微刺痛,他手臂肌肉顺势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用力一撑,躺着的尸体瞬间坐起。
这短短一瞬间的惊变令靠近的两人眼神一花,面色大变。
吕悦的左臂早在右臂发力时调整位置,在这一刹那便摆好了射击方位,一把黑色冲锋枪出现在手中,枪口正对着右侧那个踏出一步的查看者。
SR-2冲锋枪的短枪口火花迸闪,极高的射速在大惊失色的男人还在调整迈出一步的行走姿势并试图稳定射击时,一颗颗针对防弹衣目标的特种穿甲弹便刺入他的体内。
很巧,其中一发子弹还将他的右手手腕打得粉碎,沾血的手枪跌落在地。
吕悦右臂因为需要发力撑起所以动作滞后,左手开火时右臂正在进行抬起动作。
右侧原地等待的枪手手枪已经举起,扣动了扳机。
得益于三次强化,吕悦的反应速度和身体响应速度后发先至,二者几乎同时开了火。
冲锋枪的极高射速如水瀑般倾泻子弹,在近距离未经仔细瞄准的对射中占据了绝对优势。
但枪手临死前还是射出了两枪,随后身体失去控制,倒在了地上。
两发子弹,一发不知道射到了哪里,而还有一发,以极大的倾斜角击中了吕悦的胸口。
吕悦胸口的插板防弹衣,使用的氧化铝陶瓷插板。这种密度大的材料沉重坚固,成为了第一道阻截子弹的屏障。手枪子弹携带巨大动能击碎了陶瓷层,碎裂的裂痕从冲击点四散,进一步吸收消耗了动能。这种插板式防弹衣连步枪子弹都能勉强抵御,手枪子弹极限击穿了插板,只刚刚触及到了更里面的聚乙烯层,便卡住不动了。
中弹的过程中,吕悦只感受到了胸口一声闷响,短暂的冲击压迫感后他毫发无伤。
埋伏他的两名枪手都已经中弹倒地,成为失去威胁的尸体。可他现在肾上腺还在疯狂分泌着肾上腺素,促进他的呼吸和心跳速度,应对下一杀局。
在他还没开枪射击右侧枪手时,他看到了前方黑暗中,一个人跳了出来。
那是一个骨架粗大顶着皮肤如骷髅般的男人,微低着头,五官黑乎乎一片。他的右手拿着一把黑色长刀,默然吸吞着头顶路灯的光线。他和他的刀都很快,快到如同遥远黑暗处枪支射来的一发特别子弹。
这颗子弹,会把吕悦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他,就是从杨诚房间中跳出来的那个人!
此时吕悦已经击杀了右侧的枪手,这个男人也一瞬而至,距离吕悦不到三米。
他的双臂已经高高举起,左手也握住了刀柄,但是极速奔跑的身形不见丝毫平衡的扰乱。那把黑刀的刀刃冲着吕悦,微微随着跑动动作抖动中吕悦眼中的黑线偏转,让他看到了银亮的刀刃。那绚丽的寒冷光芒割疼了吕悦的肉眼。
吕悦不能以牙还牙,让子弹和他的刀刃一同吻上双方的身体。想一下,那把刀劈碎他的颅骨,劈开他的大脑后,他的子弹确定能将敌人射杀吗?
吕悦大脑皮层似乎有了酥麻的感觉,平端的双臂在肌肉疯狂牵引中向上极速举起,试图用两把冲锋枪的钢铁枪身做兵刃挡住这绝杀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