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一阵脚步声响动,一队正在巡逻的守卫从面前的小路上走过。而谁也没注意到,有一个脚步声节奏正和他们同步,也是沙沙地借着他们的脚步声从阴影中悄悄溜过,在另一边的山道中藏了起来。
这悄悄溜过的身影自然是开始维尔希山庄狩猎战的余淳,他背靠着树后,心脏砰砰直跳,尽可能地压抑自己的呼吸,额头上滴下的冷汗不敢随意擦拭,就这样等着这小队走过。这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小队,说不紧张是假的,即使有了千万次的练习,和真正的实战比起来总是有太多的不同,何况他才练了两个星期。然而也是多亏了这两个星期,余淳惊险地避过了这第一个巡逻的守卫小队,虽然紧张,但是并没有出错。
余淳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仿佛这口吞咽能够把自己狂跳的心给压抑下来。他坐在树后,从斗篷中取出地图,在地图的西南方向一条山道上标记了一个数字——这数字怎么写还是这两星期白英教给他的,他活学活用,标记了守卫的人数和前进方向,甚至给出了一个大致的视野宽度和适合躲藏的位置。不得不说,这两个星期余淳对于学习侦查的进步的确很快。
做完这些,他收起地图起身,小心翼翼地把压扁了些的草地给拢顺,做出一个每人待在这里过的假象,然后继续悄悄地向前。
这里是地图的西南,他已经上山有一小时了,而白英降落的位置是更加南一些的山脚。余淳看了看太阳,觉得时间过得有些快了,从斗篷中取出水来喝,顺便找个隐蔽位置解手。余淳刚走进一片灌木丛准备解手时,却看到土地上有些湿润,余淳心中一惊,立刻蹲在这灌木丛中藏起。
想要躲藏起来的人的思想都是相近的,就在余淳蹲下后不久,不远处的树冠中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似乎是挠了一下痒痒。这一动可让余淳吃了一惊,果然有暗哨,刚才如果不是自己躲得及时,一旦解手的响声被这暗哨听到,一切就都完了。余淳更是庆幸自己发现了土壤的湿润——其实这土壤湿润的原因也正是树上那暗哨男子的排泄物,余淳还要注意不要沾上一点气味,不然后面的侦查就更难做。
悄悄顺了口气,余淳仔细观察着暗哨的视野位置,发现这暗哨照顾的范围太广了,如果是小队行动必然会被暗哨发现,自己得把他解决掉。
而对付这种暗哨,余淳非常有经验。他之前练习的时候有一天什么都不做就只盯着不同的暗哨,终于算是摸清了这些人的共性习惯,这也是他能够通过土壤的湿润判断暗哨的原因。
余淳捡起一块石子,塞进弹射勾爪的弹射孔,向着远处的一棵树干发射出去。这是余淳自己研究出来的一个小技巧,通过往弹射孔塞进石子,可以借着弹射勾爪的力把石子射得非常远,这时候瞬间翻过手腕把勾爪收回,就可以在不触发勾爪的情况下只射出石子,而这一技巧不论是偷袭敌人脑后还是用来吸引敌人注意都是非常有效。余淳没有把握在这个角度偷袭树上的暗哨,只好弹射一颗石子来吸引他的注意。果然,在这颗石子砸到树干上的时候,那个暗哨立刻转过头去,在发现不过是一群鸟类从树上飞起的声音之后就放松了警惕按下心来,殊不知余淳已经借着鸟群飞起的声音偷偷摸到了那暗哨所在的树下。
暗哨也是人,他既然有第一次解手,也自然会有第二次,而一般来说暗哨排泄的位置都会选择同一个灌木丛,所以余淳只需要在暗哨的树下偏向灌木丛的方向放置一个陷阱即可,等到暗哨憋不住了从树上爬下来时,自然会踩在这个陷阱上。
余淳在这里放了一个昏迷气体的陷阱,以之前收集来的树叶铺在上面做掩盖,就离开了这里继续向前侦查而去。
一边分辨着地图,一边对照着地形和太阳的方向,余淳一路向北往山的深处走去。沿途遇到的或明哨,或暗哨,或巡逻守卫都被他一一标记,也在地图上慢慢画出了一个安全的上山路线。
“对三。”“要不起。”“要不起我要,王炸!”“???”一股喧闹的嘈杂声传入耳中,余淳不惊反喜。因为在他的经验里,会出现这种嘈杂的声音首先说明这些人的精神状态非常放松,自己可以毫不危险地通过这里;其次说明这里是一个守卫们的聚集点,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宿舍,只要发现了这里,无论是对后续的侦查还是对小队的行动都非常有帮助。因为不管是巡逻还是岗哨的替换都会从这里出发,到这里结束;第三,则是这里只有三个人的声音,虽然他们吵吵闹闹的,但余淳相信自己的耳朵,说明这里每次轮换都只会留下三个人左右,其他人都在山中巡逻或者作为岗哨;最后一点,就是如果这是守卫的宿舍,那一定和包身工们很近,这一点是余淳以前做劳工的时候的经验,守卫的宿舍就在矿洞边上。
余淳借着他们的嘈杂声很轻松地转到了他们的附近,看到他们围在一个石桌子旁大声吵嚷着,桌上放着纸片,他们喊些让自己听不懂的话,什么对三也王炸,什么三带一。于是拿出地图来,记下了两个“三”字,又记下了一个“王”字,余淳以为这是他们的通行口令或者暗号什么的,会写的字也不多,也没什么文化,只能这样简单地记录。
抬起眼,果不其然看到了宿舍样式的大木屋,紧挨着干净结实的大木屋的是一个比较简陋的木棚。这种差别待遇实在太明显了,余淳虽然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见识,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但是他不是个弱智,一看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伐木工们的宿舍也在此处。
今天是维尔希这位富豪出去开会的日子,很明显他怕这些包身的伐木工们趁自己不在逃跑了,干脆全部让他们在宿舍里休息。余淳把这些信息细节仔仔细细用自己的方式标记在地图上,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到了大中午。
按照之前的计划,自己这第一阶段的前期侦查任务算是结束了。余淳得意地看着自己已经完成的侦查路线,起身准备下山回到鹰队其他成员那里去。
一股烤肉香气突然传来,原来是守卫们起炉灶开饭了,余淳闻到香气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果然,“咕噜~”的一声突兀地响起,三名守卫同时回头向余淳的方向看去。余淳情知不妙,果断向身后的山下举起手臂,身体随着勾爪迅速飞向一棵树干,尚在空中,迅速松开勾爪再弹射向另一棵树干,一个猛烈的空中变向,仅在两个呼吸间,身影便已经飞到了两百米开外,逃得无影无踪。
而山上的宿舍营地处,三名守卫检查了半天,其中一名守卫笑道“老彪,我就知道是你馋了忍不住!”另一名守卫面红耳赤地争辩道“胡说!明明是那些伐木的猪猡妄想吃我们这野味!你这人,打牌输钱了就乱说话,老毛病了!”
余淳的斗篷在身后飘扬而起,而身体不断随着勾爪的弹出而变向,速度极快地沿侦查好的安全线路向山下窜去,唯恐被发现的他脸色煞白,表情如受惊的兔子般,呲牙咧嘴,时不时还回头看看有没有追兵。
见到后方没有追兵,余淳心中松了一口气,心想“也许他们根本没听见我,吓死我了”。在树丛中窜来窜去的身影也放缓了下来,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放下悬着的心,前方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
“对三”“要不起”“要不起我要,王炸!”“?????”这串声音如同梦魇一般钻进余淳耳朵,手上一抖勾爪勾了个空,余淳心里一凉,面露惊恐地顺着之前的势头就这样飞出,“噗”地撞上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上。
噗?余淳疑惑了一下,把头从一片白毛中拔出来四周看看,发现鹰队的各成员蹲在一个空地上,地上摆着纸片,白英的喙张开,两张写着“Joker”的纸片从它喙中落下,此时众人疑惑地看着撞在白英身上的余淳,白英则是抖了抖身子,把余淳抖下来。
面面相觑半晌,在众人的哄笑中,余淳面红耳赤地交出了地图并说出自己杯弓蛇影的经历,于是众人笑得更大声了。侯飞扬甚至夸张做作到用脑袋顶着地面倒立起来笑,白英也是嘎嘎地从白鹰笑成了白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