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又将至,目标新墙河防线。这条后来被人们称为“东方马其诺”的著名防线,交战双方各路人马像滚滚铁流一样,在晚秋冰寒的霜露里,正在朝这里集结。
第二次长沙会战换上的总指挥大长腿阿南惟几,是一个著名的战争狂人。打仗有几把刷子,缺点是刚愎自用,老子天下第一,因此对冈村宁次指挥的第一次长沙会战公然嗤之以鼻。
拿下湘北的制高点大云山后,日军从上而下都看到了新的曙光,朝野之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东方马其诺防线上。
小小临江城,成了日本鬼子的世界,到处都是缀着黄五星的钢盔和三八大盖,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坦克、战车和舰艇,到处都是淫邪和粗俗的陌生面孔,空气里仿佛都饱含了混合着硝烟的荷尔蒙气味,临江人堕入最严重的水深火热之中。
正像中国俗话讲的,越是怕鬼,就越容易碰到鬼!
夏君如一直在心里祈祷:“上帝保佑,咱们的白沙湾和学校,就这样平安无事吧。我宁愿用自己的不悦和痛苦、而不是靠打仗,来换取人们的安宁。即便会受到一些人的指责,我也愿意与秋岛周旋到底。”
然而这种寄希望于上帝的祈祷,在日军残酷的铁蹄下,是那么的虚无缥缈,那么的软弱无力。在秋岛正川他们搬来滨湖大学刚满一个月的时候,就出了惊天的大事。
这边厢秋岛正川正在狂追夏君如,千方百计跟她套近乎,想在狂爱着的美人面前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可是那边厢,他的两个大头兵,却偷偷溜进赵大勇家那个滨湖村“打掳”去了。
所谓“打掳”,听起来好像是他们想到村里抢点鸡鸭鱼肉什么的,非也!海军陆战队才是真正的“军中之花”,享受的是空军同等的待遇,他们从来不需要像普通陆军那样靠“打掳”获得补给。
实际上,他们是冲着“花姑娘”去的。慰安妇总是供不应求,也不是随时随地到处都有,正值生命旺盛期的日本士兵在军方的允许甚至纵容下,总是祸害驻地的中国百姓,尤其是年轻的中国妇女。
时至今日,仍有日本右翼人士认定,二十世纪在中国、朝鲜等国家强征慰安妇是必要的,是无需指责和不应该负责的。慰安妇的索赔诉讼在日本总是受阻,在她们度过悲惨的一生后,还将带着屈辱告别人世。
这两个日本海军陆战队队员一进村,就碰上了赵大勇的老婆春凤。
春凤是远近有名的美人。都说夏君如长得漂亮,可是夏君如自己每次见到春凤,就要停住脚步,盯着她上上下下看上半天,并且夸张地惊叹:“天哪,春凤啊春凤,你怎么不去当电影明星呢?”
夏天的衣服穿得少。这个少见的美人胚子,美丽的脸蛋,雪白的皮肤,柳条似的腰身,黑油油的头发,酷似日本皇室宗亲,别提有多性感迷人了。日本人的两性观念跟中国人有着天差地别,鬼子大多见不得漂亮的中国女人,见到漂亮的中国女人就要失控,何况这么漂亮的中国女人!
两个大头兵的眼睛都绿了。他们嗷嗷嗷地怪叫着,涎着军人不应有的厚脸皮,沿着村道无所顾忌地追赶,把春凤逼进了村子中心空无一人的祠堂里,反扣上门,相对着狂笑起来。孤立无助的春凤,恐惧得浑身颤抖不止,这反而刺激了那两个家伙。
片刻,两个家伙同时冲上去,饿狼似地直扑美丽的猎物。凄厉的呼救声响彻村里村外。
吓坏了的春凤本能地拼死抵抗,她抓破了一个日本兵的手,扯下了另一个日本兵帽子上的屁股帘儿,可是她面对的是两个年轻雄壮的男人,两名身手了得的海军陆战队员,她的反抗,就像夏君如的祈祷一样,显得非常的徒劳。
两个鬼子很轻松地伤害了她。。。。。。
当赵大勇的弟弟、武馆馆主赵小勇听见嫂子凄厉的喊叫声,带着几个徒弟赶来的时候,两个志得意满的鬼子正嘻嘻哈哈地边整理衣服边打开祠堂门向外走。
赵大勇的弟弟赵小勇,跟赵大勇一样长得魁梧英俊。许是师父跟得好吧,功夫比他哥哥更了得,特别不怕事。本来也跟汤志高他们进了芦苇荡,可是他的老婆又要生孩子了,不得不从芦荡里出来,暂时放弃打鬼子,在家陪着老婆。
老婆双子在一连生了三个丫头之后,这一回总算怀上了一个儿子,这让盼子心切的赵小勇愿意放弃一切。
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一是老婆这回“怀肚”特别爱吃酸口,什么青桃涩李绿樱桃,别人咬一口就会酸得眼泪鼻涕齐流,可到了她嘴里,就他娘的嘁哩喀喳跟吃萝卜似的。所谓“酸男辣女”,一般是不会错的;二是老婆的大肚子尖尖的,不是圆圆的,老话不是说“尖头男,鼓头女”么,一般也是不会错的。有了这“双料证明”,赵小勇岂能不信心笃笃,高兴万分?在传宗接代观念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仍然很重的乡下,这可是个大事。于是他跟汤志高打过招呼之后,就在村子里悄悄留了下来,没事不怎么出门,天天在家守着大肚子老婆和他未来的儿子。
可是天天猫在家里守着老婆也让人难受。好在白沙湾这一带有“操打”的传统,开武馆的赵小勇徒弟不少,于是难受了的赵小勇,就跟几个徒弟在后院拆解套路和招数,活动活动腰腿。
春凤惨遭蹂躏的时候,他正在离祠堂不太远的自家后院里,跟两个徒弟切磋棍术。听到呼救声,拔腿便朝这边赶过来,一人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白蜡棍。
赵小勇在祠堂门口探探头,看见嫂子衣衫不整地躺在祠堂的地板上,嘤嘤地哭泣,似乎连羞耻都不管不顾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反身一把抓住擦肩而过的一个日本兵,狂吼一声,一掌将日本兵击开去。
“嗷——”那个没有防备的家伙,踉跄着摔出好几步开外。海军陆战队平常横行霸道惯了,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即便是在外面胡作非为,也压根没想到会有中国人敢给自己重重地来一下,一下子懵了!
另一个家伙快速反应过来,立即摆出一个日本柔道的飞身踢腿,直取拳师的咽喉。这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一个毒招,如果被他踢中咽喉,那就是一剑封喉的效果,能让人瞬间窒息。
然而没等到他的腿靠近,一名绰号二哈巴的徒弟,从背后抡圆了胳膊粗的白蜡棍,啪地将这个家伙拦腰打翻在地,接着一顿乱棒,打碎了这个家伙的脑壳。
二哈巴有点二,关键时刻,他只晓得维护师父,不晓得他就此闯下了弥天大祸,连累下整整一村子的人。
起先被赵小勇击倒在地的鬼子,认出了比武时见过的赵小勇,知道他是白沙湾最厉害的拳师,估计自己斗他不过,也顾不上伙伴了,爬起来抱头鼠窜。他使出陆战队员练就的速度,一溜烟跑掉了。要不是跑得快,也会被拳师和弟子们打死。
没有追上鬼子的赵小勇,跳着脚大骂:“狗日的畜牲王八蛋,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呢?有本事就跟老子单挑!海军陆战队,老子不怕你!秋岛正川个王八蛋,老子通你的娘!”
赵小勇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远远地扔到嫂子的身体上。然后过去把嫂子扔得满世界的衣服捡起来,说:“嫂子赶紧穿上衣服回家吧,这事没有完,我和哥哥会给你报仇的。”
他让徒弟们把鬼子的尸体扔到后山的乱葬岗子上,也不掩埋,任由野狗撕咬,以泄心头之愤。
当天,秋岛正川派人运回了那个士兵的尸体。这个被打碎了脑壳的鬼子叫松下太郎,海军陆战队下士,沼津市人,尸体已经被饥饿的野狗吃得残缺不全了。
秋岛正川沉着脸,在绿楼自己的办公室里,亲手在一张标签纸上写下了这个名字和地址。
这一天,秋岛长时间地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也破例没有来找夏君如套近乎。只是带着陆战队员们在湖滩上架起一堆劈柴火,把尸体焚化了,还让人叫来圣安古寺的和尚念了一通经。
烈火熊熊,他和队员们一道打座青草地上,学着和尚的样子,双手合十,闭目祈祷,十分虔诚的样子。而眉眼间萦绕的杀气,也清晰可辩。
然后他亲手将少量的骨灰装到一只像罐头盒一样的方形铁皮盒子里,贴上已经写好姓名地址的标签,放到军舰上专门的库房里保管起来,准备将来运回日本。
翌日黎明时分,秋岛正川剩下的六十七名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将赵小勇他们的村子包围了。
晒谷场上燃起了一大堆火,所有的人都被驱赶到场子上。
在驱赶的过程中,凡遇到反抗者均当场击毙,这是秋岛正川亲自下达的指令。因为村子里会武功的多,已有多名不屈服的打架师殒命于日军枪口下。
此刻,四周全是美国造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多挺歪把子机关枪对着密集的人群,子弹带早已托举在弹药手的掌心里,只待接到指令随时击发。
脸色铁青的秋岛正川早已打定主意,什么话都不讲,人一到齐就开枪。
一场无可避免的报复性大屠杀即将开始!
滨湖村的老村长万和,前些天曾经偶遇与夏君如一道漫步村庄的秋岛,说过几句话,还幻想着跟曾经斯文之至的秋岛说说情,请他放过乡亲们。他几次踮起脚朝秋岛高声喊道:“太君,太君。。。。。。”
秋岛背着身子在跟卫约瑟说话,一直装作没听见,最后一次,他被叫得恼火了,皱着眉头,朝身后的一名军曹做了个手势。
军曹冲过去,左手当胸揪住万和,右手的王八盒子顶在万和的脑门上,二话不说就搂了火。啪地一声,老村长的脑壳被掀掉了半边,热热的鲜血溅到了几个人的身上。
轰,人群一下子炸了锅。随即又静默下来,偌大的场子上像没有人一样。只有军曹身边的狼狗偶然吠一两声。
突然晒谷场进口处响起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人们寻声望去,只见赵小勇的老婆双子被几个鬼子兵半拖半抬地弄来了——赵小勇在卫约瑟领着鬼子闯进他家门之前的一刹那,窜上楼从屋顶跑掉了,日本人就拿他即将临盆的老婆出气。
才二十出头的双子,因为怀得可能是男娃,肚子大得像一面鼓,这两天就要临盆。鬼子将她绑到场子边上的一棵大树上,肯定是要拿这位抵抗者的妻子开刀,哪管她临盆不临盆的。乡亲们都垂下了眼睛。
这个名叫双子的本地女人,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此刻大家都在为她揪着心。人们都记得,模样长得还算周正手脚麻利的双子,嫁给赵小勇之后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赵小勇操打为生,对农活、家务什么的一概没有兴趣。还脾气大得很,对老婆动辄非打即骂,下手又重。双子除了担当了生育大任,还要忙时种田,闲时纺纱、织布,一年到头总是看到她忙忙碌碌,从来就没有静心坐下来歇口气。今天,她又在代丈夫受过了,而且显然逃不过这场血光之灾……
先由一个鬼子兵用树枝在她身上狠狠抽打。拇指粗的枞毛树枝高高抡起,落到皮肉上就是一道鲜红的血印,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在凌晨的寂静中传得又远又清晰。
一会儿,双子就被打得浑身是血,气息奄奄了。这时候,军曹朝着身边的狼狗打了个唿哨,同时放开了手中系狗的绳子。狼狗朝着昏死的双子猛扑上去,几口就把孕妇双子的身体撕得稀烂……
“噢,天啦……”人群里有人被这血腥的残杀吓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