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昊来了,神色一如平常,平静中隐着阴沉,星眼挺鼻,双眉如刀,细看才能发现唇角微翘,双眼明亮,眼底一股隐不住的喜悦。
年冠羽也算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对他的神色了解,一见这样,心里更加吃味,为自己姐姐抱不平。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却也不能说什么。
曲通眉角微挑,神色明了,笑着迎上去喜道:“将军好精神。”
倪昊乜眼冷撇了他一记,心里是要对他的调笑置之不理的,最终在他面前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喜意,眼里染上笑意,弯了唇角,温和开口:“情况怎么样?”
年冠羽气鼓鼓的,知道他们要谈正事,躬身告退。
他明天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惑世妖颜引得姐夫这样喜欢,竟能比了过他姐姐去!
倪昊眯眼望了眼他退去的背影,沉静了神色,曲通忙开口:“将军放心吧,我会开导他的。”倪昊点点头,开始与他谈起正事。
红纱幔帐。
司空落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明明很累的身体却是半点没有睡意,脑中空白的发呆,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儿又惊醒过来。来来回回三四次,睡觉已经成了种折磨,只好抱着腿睁大眼睛坐在床上。
房里的薰香已燃尽,丫鬟悄无声息的进来燃了新的。
蜡烛燃尽了,丫鬟又进来不声不响的换了新的。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已经亮了。
坐着坐着,骤然感觉浑身冰冷,僵硬如石,猝然躺倒在床上,麻木的拉了被子盖着,双眼空洞的望着房顶。
脑中翻滚着昨晚的画面,只觉心中郁结。
她被困住处了,被困在这个莫名的朝代,逃也逃不出去。
她头脑能理智的告诉自己反抗无用,又怎么能冷静,能淡定?
她害怕、她羞耻、她厌恶。
又如何?
倪昊,你要不是在演戏,那报复你最好的手段就是让你真的爱上我后,再把你狠狠的甩掉!
可是,这样很无聊呢!
我懒得对你来演戏。
从来到这个时空,就一直演戏到现在,真的很累……
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想的过多了也无用,有机会,她一定彻底的离开。
拉高被子盖住脸,霍然又揭开,小脸吓的煞白,满眼的恐惧与慌乱。
她曾经算过两次,时间长了就把方法忘记了,只隐约的记得日子。不是她记不住,只是为了使自己变成平凡的头脑一般的女子,她学过的东西,总是在下意识中刻意的去忘记。简单的数学题,她几乎有着过目经心一辈子不能忘的本事,现绞尽脑汁回想一遍,还是能算出来,她现在应该正不是安全期。
一想到可能会怀孕,司空落更是吓的唇无血色,双目大睁。
想到这里又疑惑了。
第一次,虽然那里感觉肿胀疼痛,难受,却没有书上说的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而她……
司空落起身把被子床单里里外外的翻了个遍,眸色冰冷,心里惊怔发凉,慢慢的沉了下去,脸色逐渐阴郁。
她没有落红。
她确定,在她的记忆里,她是第一次。
如今这样,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最普遍的一种,很多女子因身体或生理上的原因,在第一次时都没有落红。直觉这点可能对她来说并不大。
第二种,她早已非清白之身。一想到这里,手握的死紧,指甲狠刮着手心里,想让疼痛让自己平静。她记得上一次,倪昊帮自己解沈君羽下的药的时候,是脱了她的衣服的,第二天起来月事来了,她还怀疑过有没有失身。要真是,怕就是在那一次了。**并非要男人才行,严重撞伤、外物侵入等都能做到的。倪昊那魔鬼,谁知道那时有没有变态的去做些什么,她又不可能拿这种事去问他。
第三种,各种她所不知的不明原因。这一条可能性几乎没有,不过是为了“事无绝对、万事小心”而设。
又有丫鬟这时进来,见司空落醒着望来,愣了一下,反应极快的低头躬身,态度恭敬、语气纤柔:“夫人现在醒了,可否传人沐浴更衣,梳洗就餐?”
司空落一口气憋在心里,叫谁夫人呢!
又见她低眉顺目的样子,竟是越发看不顺眼,眼光瞥见地面上的衣物,一想到她和倪昊的事一定被这丫头知道,当下恼羞成怒,张口就喝:“滚!谁是你夫人!”
丫鬟意外的轻怔了下,身子一缩,头微仰,却是没再继续抬头看司空落,默然行礼躬身退出。
司空落以为这下安静了,却听门口传来刚才那丫鬟的一声惊呼:“啊,年少爷,夫人还没起身呢,你不可以硬闯进去,于礼不合!”
司空落住的地方明面上看起来很安静,暗地里有不少人监视保护。倪昊上次把司空落送到妓院时,是派有人暗中监视的,不过却只是在住着的楼外。得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是里里外外的都有人。
年冠羽一靠近她住的院子,曲通便得了消息,急急赶去。
那女子可不只是将军喜欢那样简单啊!
那可是能颠覆国运的人。
“阿年!”曲通一声轻呵,止住了要推门进去的年冠羽的动作,上前两步,拉了他的胳膊就下了台阶,当即训道:“怎么能独自创进来,不是说了今天带你过来么?夫人还没起身。”
“我才不信呢,都晌午了,怎么可能睡到这个时候?”年冠羽一撅嘴,神色不悦,想甩开曲通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拉着就向院外走去。
司空落在屋里听的清楚,双手搓了搓僵硬的面颊,然后将脸埋在双手里。
司空落,如果你改变不了环境,就先学着去适应。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若因此事而消极悲观,那是,最不聪明的办法!
可是……可是……妈,我心里真的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