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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老百姓去告状,“狗娃”不屑一顾,还雇打予跟踪加害,搞得许多人惶惶不可终日。有的怒不可遏,直接找到省质监局长李斐然,诉求:“你得帮我们出口气!狗娃想占地就占地,想拆房就拆房。”

“必须打掉这黑窝!”李斐然拍案而起,他打假资格老,平时说话在全省质监系统也有绝对权威,说句话也能震它个十里方圆。方才怒气冲冲的十几个村民,听了他这句话,个个挂上宽慰的笑容,愉快地离开省府大楼。

国务院及陕西省委、省政府对这一带的黑车交易高度重视。省政府成立了由副省长赵德全任组长,李斐然任副组长,由质监、公安等部门组成的取缔非法收购、拼装废旧汽车场点专项整治领导小组。李斐然说这个黑车市场不打掉,我们就是失职,就是对共产党员这个神圣身份的玷污!”

一个晴朗的日子,我们来到三原、径阳交界处,了解这里的黑车市场。

正遇三原县长在指挥拆除工作,他的办公室就设在现场。根据省委、省政府和咸阳市委、市政府的部署,他们要求黑车市场必须“人走、厂停、拆屋、复耕”。并抽调公安、质监、工商执法人员挨家挨户发放宣传资料,讲明国家政策法规,由市县物资公司清理配件、拼装车和整车,为防违法分子转移配件,他们在三原县境内8个路门设立了检査站。

县长告诉我们,为避免个别人由明转暗,他们还进行了地毯式检查,严防死守。涉嫌犯罪者已移送司法机关。

陕西人不信邪,办事严严实实,很快就打掉“中国三汽”,在八百里秦川引起嫫动,丝毫不亚于查处石狮拼装车案的影响。但是,当时仍有一些地方的拼装车市场在搞“下有对策”。

河北徐水拼装车黑市就是一例。它在当时河北11个旧车市场中号称第一。占地达1000余亩,波及30个自然村,从业2万多人。仅2000年成交额就达2亿,固定资产3亿。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该黑市能有如此规模,亦非一日之“功”。最早,它叫“徐水汽车解体(拆车)市场”,1995年建在通往津门的公路旁。1997年保定市工商局将其取缔,后又改头换面东山再起,羽毛渐丰。

新建市场以京深高速路为界,分别冠名废旧物资再生利用基地(路东)与旧机械交易市场(路西路东隶属徐水某物资再生利用集团,主营报废汽车回收拆解,当地个别官员还青睐有加,成立“基地管理委员会”。由于名头响,一年回收拆解旧车约三万台,也有知情人说广真实业务量是这个数的五六倍。”正规报废汽车回收企业的旧车收购价650~700元又吨左右,一辆5吨东风车报废值约2000元多点。但卖到此地,则在5000元以上。

当时,这里每天都是人声喧哗。

明眼人知道,旧车拆解只是个桥梁,仅靠拆解难有作为,真正获取“利润”靠的是移花接木,销售拼装车。由于暗箱操作,销量没有统计数字,但从一位经营户对客户的承诺可窥见一斑。他从接单到拼出一辆自卸车只需2天。我们找到一个绰号“溜子”的二手车中介。听说我们来自北京延庆,岀即翻出厚厚一册延庆客户名片夹,查证是哪位介绍来的。他居然还能听出我们没有延庆口音。可见,这位徐水“拼装车王”绝非浪得虚名。

徐水所谓废旧物资再生利用基地,报废轿车整车出售、旧车零件拼装出售。工商、质监和公安等部门曾以书面报告形式,向县政府建议予以取缔。由于种种原因,一度没有下文。直至2001年4月,在国务院、河北省与保定市政府相继派出执法督查组前往徐水后,县政府才不得不依法取缔。至此,闻名一时的河北11个拼装车市场,才从燕赵大地消失。

针对近年拼装车市场存在的问题,2003年4月,吴仪副总理进一步强调汽车市场,要重点整治地方保护、假胃伪劣零部件、维修市场和二手车(报废车)交易秩序混乱等问题。”

故城刹车片不刹车能杀人

下丽几起勾当,说起来平淡,但却揭示了河北平原造假猖獗一时的历史。

1997年,根据长城润滑油集团有限公司提供的线索,国家质量技术监督局组织河北、沧州质监局,会同公安部门,实施打假行动。

执法人员乘车在河北河间乡间公路颠簸很久,才找到一处挂有“米各庄镇某区某号”门牌的民宅。远远望去,并未发现它与一般人家有什么区别。堂屋摆放着居家过日子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杂乱无章,肮脏不堪。走进左厢房,却发现有马口铁制成的润滑油包装桶,印有“中国石化长城高级润滑油公司长城別:15切740汽油机油”,还有“中石化兰州炼油化工总厂重负荷车辆齿轮油”等字样,堆满一屋。后院丛生杂草中的两个巨大原料油储油罐,有塑料管经油泵连接旁边的油桶。如此将原料油加入添加剂,再灌装,就堂而皇之成了高级润滑油。

长城润滑油集团有限公司维护产品声誉办公室主任李来顺气愤地说:我们为创品牌投入大量资金,倾注大量心血,合格率始终保持100%。公司使用的都是高品质基础油,加入进口优质添加剂生产。而假冒的多以低档原料油甚至回收废油加工,不放添加剂,掺水。全国的假冒数量是我们总产量的30%以上,公司每年投人百万打假,许多造假窝点分布于乡村僻壤,打假要冒着生命危险。不打掉就会“毁我长城”。

执法人员将这家黑窝的假冒产品异地封存,产品装满两辆130卡车。当事人李某始终没露面,询问村民,说李某从未在工商注册,他的厂是个地地道道的黑厂。

国家质检总局执法督査司副司长严冯敏谈到此次打假行动,深有感触:为保名护优,扶持民族工业,国家质量技术监督局1997年就把长城润滑油列为第一批保护的名优产品。当时就打掉50多个制假售假黑窝。

二说,故城刹车片不刹车,能杀人。

1999年,国家质量技术监督局对河北故城汽车制动器衬片进行质量监督抽查,合格率仅为4.47%。阐家1990年就对该产品实行生产许可证管理,故城这些家庭作坊,不具备取证条件,甚至连营业执照也没有。结果一一公布,朱镕基总理和吴邦国副总理都作出重要批示,指出汽车刹车片关系交通安全,关系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不能等闲视之,没有质量保证的企业要坚决关闭。

原国家经贸委、国家质量技术监督局对国务院领导的批示极为重视,及时制定了落实的具体措施。车用制动器衬片俗称刹车片,是以石棉或其他纤维(如钢纤维等)为主要原料,加树脂黏结剂、矿物填料和摩擦性能调节剂,经热压加丁.制成。故城的一批作坊,用榨油机充当压力机,用炭火加热,没有技术检测手段,凭感觉控制压力、温度和时间,不知何谓产品标准。“摩擦系数”等主要技术指标达不到国家强制性标准。摩擦系数过低,用正常制动力刹车,会出现刹车距离过长的问题。优质刹车片能跑七八万公里,而劣质刹车片跑一万公里不到就失灵。这样的刹车片实际成了“杀人片”。如不依法取缔,就无异于纵容犯罪!

4月初,河北省质监局根据国家非金属材料质检中心检验结果,迅速向43家不合格企业送达责令停产整顿通知书。对整改仍达不到国家标准的进行了取缔。

在执法过程中,一个村长曾恼羞成怒地对执法人员说:“我今天问问你们,为什么处分这么重?”

执法人针锋相对你应先问问国法。”

“你是磨道里找驴蹄。你们管打假,应比我更清楚现在哪个地方不造假?”

执法人也瞥告:“发现谁造假就要罚谁,就要打方!涉嫌犯罪还要移送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

村长尽管理屈词穷,却强直着脖子,两眼胃火,直喊:“你们小心点。”堕落成如此假霸的,毕竟是个别的。

三说,一支部书记不带领村民致富,却带头造假。

2000年1月110,全国打假办和国家有关部门的同志冉次来到河间,对某村的华北汽配市场明察暗访。该市场有条10多米宽的南北中心街和3条东两街把市场分割成六区,每区至少有五六十家店铺,均有二层小楼,门面堂堂正正挂着店名和广告牌,其中不乏一汽、二汽等名企驻村直销字样。

12日早8时,我们假扮成客户,和一汽代表来到市场东面的西汶庄村。刚到李某家,便听见刺耳的铁锤敲敲打打的声音3丄人坐在简易粗糙的机床、冲床和车床旁,将旧离合器翻新。因事先联系好来取货,李某带我们看广包装好的印有“一汽”品牌的假冒离合器。为拖延时间,我们告诉李某一一小时后来车取货。20分钟后再奔袭李某家时,李已逃之夭夭。

米各庄市场形成的年头不短,占地220亩,是当时华北汽配大市场,经销小到火花塞、刹车片、离合器,大到轴承、发电机、发动机等配件,年营业额5亿。有关部门曾多次整顿,均没刹住这股制假售假风。

距该市场约3公里的另一村庄,是个制假窝点。此前,一汽巳查出该村原支部书记王恒(化名)造假。一到王家,就传来机器轰鸣。王恒说他当了8年支书,退下来办了执照,加工离合器片年赢利12万。他以每片9元收购旧废片,加工后14元出手。问你当过支书,为何还造假?”他不以为然:“这里都靠这致富,别人能干我就能干。”

想当初,王支书没干这行当,有一次,外地来了个商人找他要在该村“投资”,一顿狗肉酒水,灌得“黑头”直表态妈的,不行,我是支书,哪能造假?”商人摇摇头,笑嘻嘻朝“黑头”直挤眼:“我说你支书大人就缺少市场观念,就凭你在山旮旯想象城里人整天有肉有酒有玩的,当然不行嘛。问题出在你村支书是个胆小鬼,这年头,尽撑饱了胆大的。”

见时机成熟,商人开始“套”他:“你一个大村支书不是还想赚大批银子嘛?我今天就给你引条致富路。就看你是不是真有与时俱进的开拓意识……”

就这样,村支书堕落成了造假人。

在整个案件查处过程中,该村支书始终装糊涂,支支吾再,不配合。当地人称他“黑头”,不是行侠仗义、疾恶如仇的“黑旋风”,而是造点假赚点黑心钱的“黑头”。

1月12日上午,天空突然飘着零星小雪。由50多名行政执法人员、50多名公安人员组成的打假队伍,浩浩荡荡向米各庄进发。先期到达的一汽打假人电话告之,一早开门的门面已纷纷关门,生产假冒离合器片的20家门面只剩3家未关。某离合器「‘李经理对他们说昨天记者来了,今天可能来打假,这边有胡同,拉完货,快离开。”10分钟后,执法队伍突然从天而降,李某不知所措,束手就擒。

一当时,我国民用汽车保有量直线上升,汽修配件网点约有10多万家。如北京的修配点星罗棋布,各色人等都来经营,“公共厕所找不到,汽配商店到处能见得到。”这无疑给广大汽车用户带来便捷,但由于一涌而上,假胃伪劣就混水摸鱼,隐忧不少。某车队的“黄河”车行驶中车轮突然甩出,砸死一名骑车男孩,就因轮胎螺丝断裂酿祸。断裂螺丝经清华大学检验,材质该用碳素结构钢却用了架钢。

当时的汽配市场,有的地方是交通部门统管,有的地方是多个部门齐抓共管,“形散神也散”,难免出现“真空”,庞大的汽配市场呼唤法规的完善,呼唤治本机制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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