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蔓听完白嫣然说的话,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OMG!忽然有一种大学时候上哲学课的感觉。”
“我不懂什么哲学,我只是感受到,牟成他能看到我的灵魂。而其他人都只是把我当做他们生活中一个固定身份的人而已。”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想得却很深邃。”
程蔓不大喜欢哲学课,上学时候这一门就总挂科。而如今虽然有些明白了白嫣然的意思,却始终在云里雾里,还没有真正摸透白嫣然的意思。
她只有对白嫣然的真心欣赏和赞美。
“姐,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感觉那个人的眼睛正看向你的灵魂,就仿佛是朝阳映在你的心上。你一下子就被他所看见,你不再是什么运动员、妹妹、邻居、子女,也不再是一个女孩儿或女人,你就是你自己!”
程蔓低下长而浓密的睫毛,然后抬起眼来看向白嫣然,她拉着她的手。
“嫣然,你会是一个很幸福、很幸福的人。”
程蔓笑了,很真诚的笑了。
可是当白嫣然离开后,她却收起了笑容。
是啊,她从来就没有经历过白嫣然说的那些经历,比如“浪漫”,比如“看见我”。
她在何焕那里,只是一个害死他初恋情人的家伙,即使在婚姻内,她也只是他不曾承认的“妻子”。
而对于她的母亲呢,她不过是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对于父亲,也只不过是一个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罢了。
那些曾经都被程蔓视作平生“最重要的人”,在那些人眼中,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个真真切切的“程蔓”。
她母亲的女儿可以程蔓,也可以是李蔓,也可以叫张蔓;而父亲的女儿呢,程霜,程雪,甚至程雨都行。她在父母那里,仅仅是一个女儿罢了。
至于在何焕那里,她竟然还是个连身份都被否认了的人……
程蔓开始有些羡慕起白嫣然来。她那样年轻、有活力,就已经经历过她从来不曾有的那些美好。是啊,她好羡慕,同时又感到好亏欠自己。
程蔓打开了许久没有开机的手机,按出林楚楚的电话来。
“楚楚,你经历过这种‘浪漫’和‘看见’吗?”
“我家大勇跟我求婚时候还算是浪漫吧,不过你说的这种‘看见’,我也没经历过。”
楚楚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知道我家大勇,他是那种喜欢人直接了当的,又喜欢被女人委以重任。恰好我是这种女人,所以他才喜欢上我。如果换成别人,也能够满足他这个对‘女人’的设定,他也是会喜欢的。男人呀……”
“你不也一样,大勇也是满足了你对‘男人’的设定啊。”
“何焕也在你住的客栈里,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现在不太想关心何焕。”
“怎么,他虐待你了?”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我不想再委屈自己。”
林楚楚沉默了一会。
“楚楚?你在听吗?”
“我在听啊,听你终于肯承认,和何焕在一起的日子‘很委屈’了。”
“难道我以前没觉得委屈过吗?”
“以前,你可是一直都忍着的,连我也不告诉。我有时候就想,如果我遇到你那种情况,会不会也忍受三年才离婚?”
“结果呢?”
“结果?我这脾气,可忍不了。我前几天还想找你呢,你手机却一直关机。”
“我只是想静静。”
“那你现在是想‘闹闹’了,才开开手机的?”
林楚楚把两个人都说笑了。
“当当当”程蔓房门响起来敲门声。
“是我,蔓蔓。”
程蔓和楚楚告别之后,去给明廷昊开门。
“你可终于回来了。牟成呢?”
“他也回来了,现在去洗澡去了。”
“牟成都和你说了吧,你这回还放不放心啊?”
“蔓蔓你真是了解我,我来就是和你唠叨这件事的。”
程蔓从盘子里递给明廷昊一个苹果,两个人坐下来。
“我一直把嫣然当小孩子看,现在才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丫头了。”
“那你发没发现,嫣然的胳膊可有劲儿了,要是掰腕子,你都得输。”
“你猜刚刚是怎么着?那个牟成是在向嫣然表白!”
“嗯。”
“我险些坏了嫣然的好事……”
“你只是想要保护她,她知道,不会怪你的。”
“有时候我想哈,我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个平日里都自信满满的明廷昊,突然这样在程蔓面前反省自己,让程蔓感到很是有趣。
“嗯嗯……”
程蔓笑着点头。
“嘿,蔓蔓,你还点头!你也认为我太自以为是了吗?看我不给你厉害瞧瞧。”
说着,明廷昊就把苹果放在一边,上来挠程蔓的痒。程蔓笑着,直求饶。
忽然一声怒吼喝断了他们俩的嬉闹。
何焕扯开明廷昊,用力把他推开。
“何焕,你住手!”
程蔓忙跑过去看看明廷昊摔到没有。
明廷昊左手手腕疼得不得了。
“是扭到手腕了。”
程蔓一眼也不去看何焕,扶起明廷昊就去找客栈老板。他们在老板指路下,才找到诊所。医生为明廷昊揉了揉,又擦了药酒,帮上绷带,这才让他回来。
白嫣然见明廷昊受了伤,就问程蔓他俩,他是怎么受得伤。
明廷昊因为牟成的事,不想麻烦白嫣然为自己出头,又见程蔓对自己这样关心,就安慰白嫣然没事,却不提何焕。
而程蔓,不想大家再有什么冲突,也什么都不提。
反倒是何焕,看程蔓和明廷昊都一声不吭,反倒生起气来。跳出来,对白嫣然承认,是他弄伤的明廷昊。
白嫣然心里明白他仨的这段让人弄不清的三角关系,既然当事人都不说什么,她也就不好指责何焕。
第二天早上,程蔓帮明廷昊换好药后,大家正在商量要去哪里玩,却被何焕的出现所打断。
“程蔓,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明廷昊抓住程蔓的手,捏了捏,示意她不要去。可是程蔓还是去了。
他们去的却不是往常大家去的那个茶楼,而去了离客栈比较远的一家酒家。
写着“酒”字的红色灯笼,已经严重褪色,露出些许白色的底。清早,来打酒、喝酒的人很少,程蔓和何焕选了中间一处敞亮的桌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