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眼见生人堂而皇之入了内院,周重脸色一变,忙将幼女护在了身后。
“我奉恭贵妃之命,有事询问于你。”朱现冷声道。
听到恭贵妃,周重脸色稍缓,有些怀疑的上下打量过朱现,才缓缓道:“不知恭贵妃有何事要询问于我?”
“你此前寻来的江湖游医是何方人士?”
周重面色一紧,“就是偶然遇得,并不知他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只见朱现身形一闪,待周重反应过来,幼女已经在朱现的手里抓着喊救命了。
周重一惊,“你干什么?!”
“我没有耐心,给你十个数,如若不说,我便掐死她。”朱现冷冷说着,手缓缓掐住了女童的脖子,只等用力了。
“不要!”周重吓得脸色大变,想过来,却又怕过来激怒朱现毫不犹豫的出手,他咽了咽口水,“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真是就是偶然遇得,并不知他是何人,你还要我怎么说呢?”
朱现紧紧盯着他,没说话,手上却微微用了力,那眼神不言而喻。
周重急得额上直冒冷汗,犹疑片刻,忙大喊一声:“我说!我说,你快放开我女儿!”
说罢,在朱现的紧盯下,缓缓道:“那游医是我长姐自绥边寻来的名医,就是绥边本地人,在当地颇有些声名,看好了许多奇难病人,是以我长姐才寻来了他,若不信,你尽管去绥边打听就是。”
朱现听了,过了须臾,才放开了女童,而后深深看了周重一眼,“若叫我知道你说谎,恭贵妃是不会放过周家的。”
说罢,朱现转身就走。
直到朱现的身影再看不见,周重脚下一软,跌在了地上,心有余悸。
只是比起昨晚出现在他面前的蒙面黑衣人的可怕,刚才这人实在不算什么。
周重紧紧抱住幼女,脸色苍白无力。
辗转几日,上善宫里的恭贵妃收到了朱现自绥边而来的飞鹰传信,看过信后,她算是略略的松了一口气。
一个小小的游医罢了,不足为惧,可这周家,实在有些碍眼了啊。
很快,宫里传出周妃暴毙的消息,永政帝亲自下旨好生厚葬之后,这件事在宫中并没有掀起多少波澜。
本就靠周妃在宫中受宠而一步步高升的周家因为周妃的逝世地位就变得有些不上不下起来,不过半月,周重就失去了四品仆佑射的官职,被下派到了一方府城为太守。
刚刚崛起不久的周家,也就这样逐渐退回去,别人再提起这个周家,也没有几分顾忌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时间还在二月的尾巴上,苏纺一行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云州地界,进入了双雄山庄所在的云南府。
云南府风光旖旎,是个十分美的地方,民风也素来开放且有些彪悍。
这里多且居住往来的都是江湖中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是以如此。
正是双雄山庄召开十年一次的论剑大会之际,整个云南府里更是热闹,几乎随处可见三五成群或者一人独往的江湖中人,个个手执佩剑,眉目间都是江湖中人惯有的张扬随性。
随处林立的客栈几乎都是客满为患,魏星连找了好几家,最终无法,干脆短租下了一处民居的宅子。
宅子不大,只有一进,加上两排倒座房,刚好够一行人住下。
这样,倒也方便。
不住客栈,这吃食方面当然也得自己来操心了,苏纺吩咐辛夷和贺琛带着平葙去买一应食材,答应有机会就做给封泽尝尝的馄饨趁这时机也可以先兑现一番了。
当然,这么多人呢,也不能都吃馄饨不是?且这一大堆人,会做饭的也就只有平葙和苏纺二人罢了。
因此,食材一买回来,小厨房里就热闹了起来。
苏纺和平葙占据主位,辛夷被拉来烧火,封泽几个也不肯出去,就窝在厨房里看着。
平葙麻溜的擀着馄饨皮,苏纺亲自上手调好了肉馅,待馄饨皮擀好,苏纺一手拿起馄饨皮,一手拿了个筷子,双手翻飞,很快,一个个小巧精致的馄饨就挨个挨个的落在了簸箕里。
包好馄饨之后,苏纺准备再做几个佐菜。
一道黄瓜拌鸡丝,一道虎皮酿椒,一道芹菜牛肉丝,一道蒜香排骨,一道蒜蓉白菜,一道素酿豆腐皮。
待菜式都做好,便烧滚了一锅水,倒进去白花花的小馄饨,煮至馄饨个个都往水面浮才捞出来,海碗里是早就调好的汤汁,加了提鲜的虾米,配着饱满的馄饨和晶莹剔透得汤花,看上去就叫人胃口大开。
三月初初的开春,云南府已经逐渐回暖,也没有冷风,就在院子里摆上一条长桌,六个菜,一人一碗馄饨,个个吃得都是酣畅淋漓,特别的满足。
封泽将一碗馄饨吃了个干净,连汤都没剩,吃罢冲苏纺展颜一笑,“这馄饨,确实不错。”
吃饱喝足,自有平葙几个收拾桌子厨房,苏纺和封泽几个聚在了正屋里,喝着热茶或水,开始商量起了接下来的事。
三月初三的论剑大会,离今天还有三天不到,要怎么做,商商量量都还来得及。
苏纺自然是想早点结束早点回河西府去,那么这个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论剑大会就是个绝好的机会。
“要去论剑大会得有请柬才是,咱们可没有,这怎么办?”寻青瑛说道。
苏纺眼眸一转看向辛夷,“请柬的事就交给你了,初二下午之前拿回来几张请柬,可有问题?”
辛夷眯眯眼一笑,“好,没问题。”
辛夷是个坐不住的,当下就背着手悠哉哉的出门去踩点去了。
街上人影憧憧,摩肩擦踵,这个热闹之际,茶楼客栈也想当然是最多人的。
辛夷脚尖一转,当下就进了中心街道的一家大茶楼里,大堂里几乎是满座,且一看都是这江湖中人。
辛夷特意换了身天青色的侠女装,拿着一把佩剑,秀发高高束起,看上去倒也像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女。
几乎桌桌都是人,便也没得挑选,哪里有位置坐哪里就是了,辛夷眉毛一挑,随便挑了个空座坐下,其他三方已经都坐了人,左面是个刀疤大汉,右面和对面坐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女的手拿一柄一尺长的弯刀,男的手里拿着个圆形的椎剑。
大堂中心位置的高台上说书的先生说的正好是马上就要来临的论剑大会,说着这一日将会是多么多么的热闹,又说起十年前的论剑大会的盛况,说起双雄山庄如何如何的。
初来乍到的江湖小萌新们或都听得是津津有味的,而有幸参加过十年前的论剑大会的江湖前辈们也都不由面露怀念。
辛夷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听着,眨巴眨巴眼瞥了瞥同桌的三人,忽然开口道:“小女子初出江湖,还没见识过这论剑大会呢!不知几位前辈可曾见识过?论剑大会可热闹?可是有很多大侠好汉?”
最先看向辛夷的是那夫妻之中的中年妇人,许是见辛夷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不由接话道:“论剑大会当然热闹了,不但有来自江湖各门各派的剑法高手切磋比试,那重头戏还是诸位有头有脸的江湖大佬推举新的武林盟主呢!”
辛夷听得满脸憧憬,“这般说来,姐姐是亲眼见过这盛况的咯?”
那男人也看了过来,爽朗一笑道:“自然是见过的,十年前的论剑大会咱们夫妇俩便去过。”
“那今年的论剑大会两位也会参加咯?”辛夷双眼一亮,“听说要去论剑大会必须要有请柬才行,两位可知怎么才能有请柬啊?”
这话说得跟没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小菜鸟一样,引人发笑。
刚才那一声姐姐喊的那妇人心中愉悦,见这小姑娘什么都好奇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像极了她当初刚刚涉入江湖的样子,不由笑出来,“当然要请柬,这论剑大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得举办论剑大会的主人发出了请柬给你,你拿着请柬才能进去呢,且这请柬也不是谁都能有的,得是在江湖上有点名头地位的才行呢。”
辛夷咂巴一声,“原来是这样啊?那姐姐二位有请柬,不知可否带妹妹去长长见识?”
妇人也不托大的应了这声姐姐,笑道:“若有可能,带妹妹去见识见识也不是不行,可惜啊,这请柬,一张进一人,我们只有两张请柬,想多带一人都不行呢!”
辛夷不由失望,“那我是见识不到这论剑大会的盛况了,唉!真是可惜,可惜啊!”
那一直没开口的刀疤男人这时打量了辛夷一眼,张了张嘴,接过话头来,“姑娘想去论剑大会见识见识,也不是没机会。”
辛夷抬了眼皮瞥过去,好奇道:“这位大哥此话何意?大哥有办法?”
刀疤男人顿了顿,瞥了那夫妇两眼,“姑娘有心,天黑之时到玉清巷第五户人家敲门,三长两短,咱们到时候再详说。”
说罢,刀疤男人喝光了杯盏里剩下的茶水,起身离去。
辛夷转了转眼珠,看向那妇人,“那我也先告辞了,咱们有缘再见?”
那妇人不知在想什么,点了点头,看着辛夷笑得有些深意,“好,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