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哭啊……”宋氏两兄弟突如其来的悲伤弄的阿力手无足措起来,他不像那名少年似的不敢和女孩子说话,但面对两个孩子的眼泪压力依然很大,这要怎么办?阿力一时间慌了手脚。
他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哭了呢,有话好好说不好吗?阿力觉得有些委屈,哄孩子的经验他还没有。
宋子澜和宋子皓心里难过,掉了一会眼泪,又想到人家问他们不回答也是不对的,两人就含着眼泪告知了阿力他们的经历。
“我们来自岭北宋氏,前些天宋氏被妖魔袭击,那些妖魔非常厉害,它们见人就杀,好多人都被杀了,娘亲为了送我们离开爆了气海身亡了,父亲也为了送我们出来受了重伤没办法救治归天了。”
“妖魔?”阿力惊讶的张大了嘴,他一直以为妖魔是传说里的东西,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并且如此恐怖。
“那些妖魔会不会追到这里来?”本来就遭了黑风,又听说妖魔存在,少年们又有人慌了心神。
“这些天我们都没见过妖魔,它们应该寻不到我们。”宋子澜与宋子皓发泄了一番心中的痛苦便停下了哭泣,宋子澜很冷静的分析,以他所见的那些妖魔的厉害狠辣程度,若是发现了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下杀手,他们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就证明妖魔还没发现他们。
若是没有妖魔跟来那就还好,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水吗?这干粮好干,吃起来卡喉咙。”
众人心情还悬在半空之中,就被明曦拉了回来,看着捧着平淡无味的干粮都能吃的一脸满足的明曦,众人一齐无语,转头看看明曦,又看看脸上悲伤未尽的宋氏兄弟,大家突然都觉得肚子饿了,于是乎一群人纷纷拿出干粮在火上猛烤。
阿力将自己腰间的水囊递给了明曦。
“谢谢你!”明曦喝了一口水,缓解了喉咙中的不适,向阿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阿里的脖子红了起来,随后又涨红了脸,手足无措的接过了明曦还回来的水囊,又在洞口吹了会冷风才感觉好多了。
明曦吃饱喝足又在篝火边考暖了身子,接着就打起了盹,这几日她带着两个孩子又累又饿又冻受了不少罪,此时放松了神经自然困得不行。
一行人吃完了干粮便将篝火挪了地方,在原先被篝火烤热的地上铺上了柴草,衣着单薄的明曦作为惟一的女孩子便享受了最大的优待躺在了暖烘烘的床铺上,宋氏两兄弟也因为年龄的关系睡在了明曦的身边,好客又纯真的牧民少年们带着闪闪发光的光环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比自己更加落魄的客人。
三人同这一伙少年在山洞中呆了两日,这两日,洞外的寒风吹的猛烈,洞内的篝火也烧的旺盛,少年们常常趁着天色还亮的时候去洞外寻找回家的路,可两天过去了,依然辨不清方向。
第三日正午的时候,阿力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跑出了山洞,站在山岗上将自己腰间的鞭子抽出来甩的啪啪作响。
阿里甩了几声停了下来,跟出来的众人这才听到山的对面有清脆的甩鞭声传来。
“阿托!是阿托!阿托来找我们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看清了对面山坡上骑在骆驼上的少年,众人相互拥抱欢呼。
阿托带着大家从唐努山岭里回来了!
朔延部族的人纷纷走出了岩洞,目光热切的盯着阿托,阿托牵着骆驼,身后跟着一众少年,步伐坚定的走向自己的阿娘。
“好孩子,回来就好。”阿托的娘亲一把抱住身前的少年,阿托虽然只离开了半日,她的心也在空中悬了半日,失去了丈夫,让她对这个孩子极为珍视。
阿托的娘亲抱住了阿托,阿力的阿娘却抱住自己的儿子,部族的明珠如同一只翻飞的蝴蝶一般扑进了阿力的怀中。
阿力的阿娘伸出的手臂收了回来,一拳捶在阿力爹的胸膛上,掉着眼泪就笑了出来。
扑进阿力怀里的是族长家的孙女卓雅,朔延部族的明珠。
呜呜的哭声从阿力的怀中传来,卓雅肆意释放着自己对阿力的担心,在一众长辈面前阿力顿时有些手无足措,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敢。
阿力的阿娘和阿爹盯着一双孩子越看越开怀。
卓雅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一想想自家的猪要去拱了他们早就看好的白菜了,两人现在就恨不得拉着老族长把两个孩子的亲事给定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迎着风出来的老族长也笑的很开怀,儿孙自有儿孙福,而他看到族群里的小一辈们都安好便也释怀了。
孩子们陆陆续续的站在了自家长辈的身边,明曦和宋氏两兄弟就被突显了出来。
这里没有他们熟悉的人和事,宋氏两兄弟有些局促不安,他们紧紧的抓住明曦冻得冰凉的手,明曦看着众人却是一脸的迷茫,她还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哭,又为什么要笑。
众人看着明曦三人又看了看老族长,这三个孩子生的好生面善,又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很容易就让众人动了恻隐之心,可这样的世道里,一念善恶都要慎重思虑。
阿力好不容易平复了卓雅的情绪,这才拉着卓雅的手,红着脸站在了老组长的面前,少年人不像成年人那样思虑众多,动了恻隐之心就要留下他们。
“族长爷爷,明曦和子澜还有子皓是我们在山里迷路的时候遇到的,他们的家人已经不在了,他们也没有能去的地方,我们能收留他们吗?”
老族长目光深沉的打量了明曦三人一番,明曦此时还光着脚,脚上冻疮生的有些严重,身上似乎只有一件胡乱拼凑的皮子,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而宋子澜与宋子皓衣着整齐干净,衣料非凡,面有流光,似乎不是凡品,两人虽然年幼,但举手投足间隐隐有大家风范,这样的孩子流落至此定然缘由不浅。
此时天寒地冻,狂风依然未停,族长犹豫了许久,终究说不出来不留这两个字,这样的天气里,他若是不留三人,这三个娃娃恐怕在这吃人的旷野上活不过两日。
还都是孩子啊!
老族长过不了心中的坎,最终,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外面寒冷,这女娃儿定然受了不少罪,先去我的洞里暖暖吧。”
是善是恶,自有天定,人老了,心肠也柔软了,一念善终究好过一念之恶,希望这三人会是朔延部族的善缘吧。
明曦三人随着老族长进了岩洞,岩洞内的火盆烧的很旺,整个岩洞都给烘的暖暖的,卓雅领着明曦坐在羊毛织成的毯子上,卓雅的母亲看着明曦的双脚甚是不忍,端了一盆滚烫的热水给明曦泡脚,又拿了涂抹冻疮的药膏和油脂出来。
卓雅拿出了自己的新衣服和新靴子。她和此时的明曦身高同样,脚也差不多大,她的衣服明曦穿着正好。
明曦将双脚浸在热水之中,热气通过脚掌传遍四肢百骸,这一刻明曦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接憧而来的却是冻疮受了热后传来的痛痒,明曦一张小脸上逐渐多了不一样的表情。
照料完明曦,卓雅的母亲又拿了烤热的馕饼递给三人。
接过馕饼,宋氏兄弟二人引着明曦给卓雅的母亲鞠躬道谢,一旁的老族长沉默不语的看着三人,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枪,烟雾后的眸光深沉,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