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一个月便过去了。
海和豨依旧每晚悄悄至洞中修炼,可是海的修炼速度丝毫没有进展。
豨却每天都有进步,全身经络也已打通,三百零七个气穴只差三个气穴,便可突破炼气境。
海无可奈何,却又毫无办法。
海只能一直修炼吐纳术,通过不断呼吸吐纳,设法在体内贮气,体内之气却无法游走冲穴。
渐渐地,海也有了放弃的念头,连基本的入静也无法安心做到。
这一日,海和豨深夜而归,乙亥房中却仍有灯火。
董强四人正坐在灯下,喝着闷酒,嗑着瓜子。
“你俩终于回来了!”董强嘴里嚼着瓜子,含糊地说道。
海和豨自顾整理床铺,没有理会董强。
“为什么要告发我?”董强厉声质问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海冷冷地说道。
董强一步跨出,高擎一掌重重劈落。
海侧身躲避,闪躲一旁,厉声呵斥道:“董强,莫欺人太甚!”
“你这贱奴,我欺你又如何?”董强破口大骂。
董强平日里看起来笨拙,此刻动起手来丝毫不慢。
一连打出十拳,皆被海躲避开了。
董强气急之下,佯装攻海左路,下盘欺身右进,封住海的退路。
轻易将海按住,挥舞拳头,疾风骤雨般落下。
淬皮境修士的力道岂是一般,转瞬间,地上躺出了大滩鲜血,海却一声不吭。
张兵、艾仁雄二人生怕弄出人命,赶紧将董强拖开。
董强仍旧骂骂咧咧:“死奴,你给我记着,以后再敢挑事,我一天揍你一次。”
海心中升起了恨意,恨的不是这拳头,而是这一口一个贱奴,一口一声死奴。
豨赶紧将海扶起,质问董强:“我们究竟怎么惹你了?”
“怎么惹我?今夜大管事查房,定然是你俩告发的。”董强说道。
“不是我们,我们没有告发你。”豨肯定地说道。
“不是你俩,还会有谁!”董强完全不信豨的说辞。
“你仅仅是怀疑,就要收拾我俩,未免太过分了些。”豨也忍不住心中愤怒。
“豨,我不打你,是给丁五的面子,不是我怕你。”董强看着豨,轻蔑地说道。
“不用给任何人面子,早晚我会自己挣回来。”豨恨恨说道,将海扶起往外走。
董强被三人拉住,气愤地吞了一杯酒下肚,压了压心中怒火。
丁五可不是好惹的,下次考核最有可能晋级青衣管事的就是丁五。
豨将海背到练功房山洞中,在山洞里养伤,比在乙亥房更安全些。
海满脸淤青,头肿得像个砵盆,浑身是血。
豨让海安心养伤,便回西清园了。
豨准备去找丁五,只有丁五才能保护海。
海安然睡了一觉,缓缓醒来,开始吐出涎液,不断往脸上搽涂。
不一会儿,脸上消肿,淤青也逐渐褪去。
海窃喜自语道:“打不死我,我就要站起来。”
海站起身来舒展筋骨,已近午时,海独自一人回到西清园。
现在海已不想再逃走,反觉得这个地方足够有趣。
在膳房外排队,董强看着海毫发无伤地模样,心中惊奇道:“你怎么做到的?”
“打不死也是一种本事,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任何脸面。”海狠狠下了战书。
“小子,膳堂周围别给我惹事儿,不然今晚我就再揍你一顿!”董强悄声威胁。
膳堂周围谁也不敢生事,青衣管事、大管事都在膳堂用膳。
海满满吃了一大碗,回到乙亥房,正遇着豨,“海,你的伤怎么回事?”
“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反正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海不敢告诉豨,这神奇的自愈。
“昨夜我已找了丁五大哥,以后不用再怕董强了。”豨说道。
“丁五是谁?”海问道。
“丁五是丁酉房的老大,也是西清园一等下人中,最有可能通过府里考核,成为青衣管事的人。”豨竖起大拇指说道。
“哦,那我不用结识这样的人了,因为董强打不死我。”海对于这丁五没有好感,或许如董强一样喜欢欺人。
“丁五和我们一样,都是奴隶出身,从不欺负弱小。”豨脸上写满崇拜。
“那倒不错,这样的人值得尊重。”海点头说道。
“就算丁五也保不了你了!”言语落处,董强已回到了乙亥房。
“董强,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大了,忘了一年前被丁五打得屁滚尿流了。”豨不留情面地嘲讽道。
“还有三个月就是府里考核了,早晚我与丁五都要一战,现在我也不必给丁五脸面了。”董强笑着说道。
“所以,今天我就要看看,究竟能不能打死这贱奴。”董强身后的艾仁雄三人,都在笑看着热闹。
“可以,我们出去打!”海毫不怯战。
“去哪儿打?”董强问道。
“菜园子里,宽敞。”海丝毫不惧。
一行六人来到菜园里,站定架势,豨开口问道:“怎么打?一对一?”
“恩,一对一!”董强点头说道。
海拉好架势,董强直接朝着海猛扑过来。
海早已知道董强一身横练,不敢正面对敌,处处闪避,冷不防打出一拳,也像打在墙上一般。
菜园子里毕竟宽敞,海的速度优势完全显现出来。
董强使出几招极为高明的身法武技,却都奈何不得海半分。
结丹境以下,无论筑基期还是炼气期,甚至到了淬皮境,也都相差不大,毕竟都是凡俗武者,淬皮境不过就是修炼出一身巨力,有些低级武技。
三十个回合过后,菜园子里渐渐聚集了二十多个下人,围观等着看这场好戏。
董强已经有些喘气,虽然一直处处压着海打,但是暗里吃亏的却是自己。
淬皮境对阵筑基期,只要战成平局就是输家。
董强越想越急,心下又发了几分力。
海仍旧凭借极快的速度,敏捷的身法不断闪避。
一个灵猴摘月,反手击打董强的腋下,一击急退。
董强面对这样的偷袭,却毫无办法。
引得周围众人纷纷叫好!
董强气愤之下,趁着间歇喘息,大喝一声:“张兵,你们给我一起上!”
豨心下一急,一步跳进菜园,大骂:“董强你真不要脸,不是说好一对一?”
董强笑着说道:“我说的是一对一,不过是你们一个对我们一群。”
张兵跳进园中,帮腔道:“豨,你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打!”
“无耻小人,你们一起上吧!”豨把心一横,与海并肩而立。
四对二,海与豨一方仍旧处于绝对劣势。
张兵与艾仁雄二人身材瘦弱,速度不慢,以二敌一,完全是将海追着打。
董强和刘邦浩一瞬间就将豨死死制住,按在地上狂揍。
豨毕竟没有极快的速度,也没有淬皮境的力量和武技,如何抵挡得住二人。
“住手!”一声大吼。
一道人影跳进菜园,董强的拳头被一只手死死拉住。
董强抬头一看,使劲拽开手臂,朝着来人一拳轰出。
来人个头不高,一脸刚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迎着董强的拳头对上一拳。
“咔嚓!”骨头蹦着骨头的声音。
董强与来人一齐后退,都无法承受这巨力一拳的冲击。
“是丁五哥!”围观的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丁五,少管闲事。”董强罢手说道。
“豨是我的朋友,今天我管定了。”丁五毫不退让地说道。
看着丁五决绝的神情,董强知道若是再折腾下去。今日是难以收场了,难免会惊动青衣管事。
“还有三个月就是府内大比,到时候台上见高下。”董强撂下狠话,愤愤地走了。
丁五将豨扶起来,安排海和豨住进了丁酉房,另换了两个下人住进了乙亥房。
晚上,海吐出涎液装进瓶子里,告诉豨是民间伤药偏方,外服疗效极好。
豨搽了一半,觉得还不错,将剩下的半瓶一口喝下肚。
这可把海恶心到了,却又完全不敢告诉豨。
幸好海悄悄加了些盐水兑过涎液,不然会更让人恶心。
海和豨住进了丁酉房,便再没有被董强欺负过了,除了在膳堂就很少相遇。
海和豨每晚都在洞中苦练,期待着府中大比时,好好在擂台上将董强揍一顿。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豨已经将所有的奇穴贯通,周身充盈着无数真气,真正踏入了淬皮境。
淬皮境就要不断修炼武技,锤炼身体强度,淬皮境的修士依靠的就是武技和巨力。
豨已经开始筹钱,准备跟府里的青衣管事换一本低阶武技秘笈。
武技秘笈极为珍贵,不过也只是对于低阶修士有用。
修士一旦到了结丹境,成为中阶修士,就是一个质的飞跃,结丹修道,追云入海,直至最后吸纳天地灵气,超越凡俗的强大存在。
至于高阶的修士,叩开仙门之后,已经不是凡人所能知晓。
月余,已是初秋。
海和豨依旧每天辛勤劳作。
海坚信圣人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海也想过逃走,可是发现除了颈上的项圈,心中还有一副茫然的枷锁,不知该往哪儿走。
世间唯一的挂念就是琉璃岛上的鲸,却又断然不可能回去寻鲸,若还是如此卑微,回去挨鞭打受责骂,还不如在这安然挑粪,这里总有机会成长。
初秋时节正是贵族狩场围猎的好时候,东洲王府也不例外。
东洲王府八百里之外有一个天然猎场,凶名赫赫的东单森林。
森林里参天古树密布,猛兽奇珍无数,但也是寻常修士断然不敢单独冒进的危险之地。
东洲王府自然不是寻常势力,府内的修士也不是寻常修士,因而每年初秋都能在东单森林狩猎获得许多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