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斜了她一眼,拿起一把短刀,看起来朴实无华,轻轻拔出,只见刀身寒光闪动,明如秋水。沈锦年不自觉的伸手接过,触手生凉,近之则寒。林晚满意的道:“这还是你爹爹年少时外出游历,从兵器大师吴瑕子那里得来的。我觉得它煞气重了些,就拿去送给颜初吧。”
沈锦年不置可否,将短刀放在了一旁。
母女两个拟好了礼单,第二日,就让沈锋陪着沈锦年去了平西侯府。
颜甫接了沈家的帖子,有些意外。想了想,吩咐颜初留在家里待客。沈锋与沈锦年进了平西侯府,先去正院给颜甫请安并表示谢意。
颜甫端坐花厅正堂,看着下人领着沈家兄妹进来。沈锋他是见过的,沈锦年却是第一次见。
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这个姑娘眼神幽深,神情沉静,完全不是想象中风风火火的样子。沈锦年如今年岁长了,不再梳小姑娘的双丫髻,而是云鬓高挽,额发全数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十分利落。生的长眉凤目,朱唇皓齿,是那种明艳大气的相貌。一身合体的月白色衫裙,并不过分奢华,只是绣工更精细些罢了。短衫长裙,愈发显得她纤细修长。
她从院中行来,步子轻快坚定,腰背笔直,裙边的禁步几乎纹丝不动。落后沈锋半步进了屋子,给颜甫行了晚辈礼:“小女沈锦年,给侯爷请安!”
颜甫笑着叫了起,让了座,温和的道:“沈姑娘多礼了。”
沈锦年微微一笑,直起身端坐在沈锋下首:“小女承蒙侯爷援手,才能安稳清修,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多谢侯爷高义,沈家足感盛情。”
颜甫哈哈一笑:“沈大人见了老夫,也常如此说。沈姑娘家学渊源。”
沈锦年抿嘴一笑:“不敢当侯爷盛赞,知恩图报,是沈家家风。”
颜甫微觉诧异,时下标榜女子温良贤淑,这样快人快语的小姑娘,是不多见啊。
三人客套了几句,颜甫吩咐门外的小厮:“去叫世子过来见客。”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颜初就到了。沈锋与沈锦年有些惊讶,三人相互见了礼,颜甫道:“老夫衙中还有些公务,就少陪了。初儿,你替为父好生招待沈公子,沈姑娘。”
颜初躬身称是。三人送了颜甫出去,颜初看着二人笑道:“昭明堂已备好了茶点,不如请沈兄和沈姑娘到我那里去说话,也自在些。”
沈锋自然说好。颜初让着他先行,沈锋执意拉着他并行。两人谦让着一路往昭明堂去,沈锦年跟在后面,微笑着欣赏平西侯府的风景。
昭明堂的规制比正院略低一些,也是五进五出,建的端肃厚重,恢弘大气。其间雕梁画栋,粉墙朱围,青砖铺地,整洁如新。进了颜初待客的外书房,院子里竟也种了一架蔷薇,开得正盛。
颜初的余光一直留意着沈锦年。见她打量那架蔷薇,便笑着解释道:“我母亲生前喜爱蔷薇,这一架,还是当年正院里分过来的。如今正是花期,倒是让你们赶上了。”
沈锋对颜初的观感颇佳,也不避讳,笑道:“可真是巧了,妹妹院中也种了一架。她就喜欢这花泼辣,极容易养活,落地就长,而且花期又长。”
颜初有些惊喜的看着沈锦年,沈锦年微微一笑:“我是不会侍弄花草的人,所以只好养些容易成活的花。世子这是对令慈的一片孺慕之情,怎敢比肩。”
颜初轻笑:“沈姑娘还是一样的客气。”
三人进了书房,沈锦年有些惊讶。不为别的,这书房的布局陈设,与她在沐慈庵的书房颇为类似,只是更开阔些。颜初似未觉察,沈锦年也不好多问。待分宾主坐下,七星忙端上茶点。沈锋见了,打趣颜初:“世子还是不用丫鬟?”
颜初笑道:“沈兄见笑了。昭明堂不是没有丫鬟,不过是不到我跟前而已。我自小在宫中住得多,用惯了内侍。近身的事,还是小厮用起来顺手。”
沈锋深有同感:“我们兄弟在家,也都是小厮服侍。那些娇滴滴的丫头,不像是服侍人的,倒像是二小姐。”
沈锦年轻咳一声,沈锋还不明所以,扭头看着她,关切道:“妹妹怎么了?”
沈锦年十分无语,只得提醒道:“大哥,这是世子的家事。”
颜初忙道:“无妨,是我与沈兄投契,说起话来就没个顾忌了。”沈锋哈哈一笑,显然十分认同。
颜初这样说了,沈锦年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在有沈锋在,两人说的十分投机,并不冷场。沈锦年在一边坐着喝茶,百无聊赖。
等到了中午,两人告辞。颜初想留下他们用饭,奈何府里并没有合适的人陪着沈锦年,也只得作罢。送走沈家兄妹,管事将沈家的礼送了过来,说颜甫吩咐了,让颜初看着回礼。颜初见那礼单上还有一把短刀,心知是给自己的,就收了起来,吩咐管事好生拟了回礼的单子来。
晚间颜甫回来,也不让人通报,就直接进了昭明堂。颜初正在书房里拿着那短刀把玩,正好被颜甫碰见。
颜甫看了那刀,不是凡品,就问颜初:“这是沈家送来的?”
颜初点头:“礼单上写了,这是单给我的。”
颜甫嗤了一声:“难道为父还跟你抢不成?”又揶揄的看着颜初:“今日我这当爹的可是给你创造了机会了,你这混账小子,怎的这般没用,人家连顿饭都没吃就走了。”
颜初十分不乐:“我倒是留了,可是家里又没有女眷,我总不能让姨娘来陪沈姑娘吧!”
颜甫深以为然,有些感叹:“以往还不觉得,这倒是桩麻烦事啊,总不能以后给你说媳妇,还得为父亲自出马?你姑母又不便出宫。”
颜初一边将短刀擦拭干净,小心的收起来,一边道:“就算父亲亲自出马,也不能到人家内宅去相看别人家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