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仅仅是个监测者，还是个潜伏者，或者叫卧底。你的每一段记忆都有潜在的背景，或许你不知道，或许你不愿意，但命运选择了你，这就是你的使命！”
“我们拥有你的全部记忆！”——银发老者的这句话好像一把锤子劈面砸过来，常亚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你是说，我不过是你们不断删除重写的一段记忆程序！可我不是管理员，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的原始记忆确实是一个人！”银发老者点点头。“起码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无法编写出一个人的全部意识！”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那把锤子好重。他在说什么？他想，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听不清楚，眼前的一切似乎和自己隔着一层隔膜。他摇摇脑袋，又捏捏自己的脸，一种迟来的情绪好像充气的气球一下子填满了胸膛，然后顺着血管冲上头顶，隔着皮肤能感觉到血液突突地冲撞着血管壁，几乎要爆裂开来。
“你是不是一下子无法接受？”守护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抬起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难道就是为了看我痛苦绝望的样子？还是觉得一切尽在掌握，我毫无还手之力？
你也说过这个世界很不稳定，如果我加剧这种不稳定，它会不会坍塌？如果我选择了自我毁灭，你所做的一切岂不是会化为乌有？”
银发老者笑了。“你不会这样做的。我很了解你，我们甚至专门为你建立了一个性格分析模型，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决的行动派，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我们预料之中。我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一切，是因为——觉醒之日，就是重启之时。”
银发老者背着双手，一边在虚空中来回踱步，一边说：“就像你有你的使命一样，我是守护者，也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是G公司赋予的，为了维护公司的利益。
你的记忆属于我们，因此绝对不允许出现对G公司不利的记忆。”
“为了保证核心成员的忠诚，我们制定了记忆重启计划。一旦你开始觉醒，对公司造成了威胁，我们就会删除或修改你的记忆，让一切回到正轨。”
守护者摊开双手：“这个世界总是这样，你以为你在拯救世界，实际上你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银发老者伸手一挥，虚无中赫然出现了一个散发着幽光的黑洞。这个黑洞并不大，但是看一眼就会觉得头晕目眩。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失忆的吗？李一峰就是上一次记忆重启后，我们为你植入的记忆。没想到你还是背叛了公司，于是我们删除了你的所有记忆，把你放到了脑康复中心。
现在，你已经找回了李一峰全部的记忆，那么重启也就要开始了。
你一步步走到记忆深处，一步步接近真相，只是为了到最后这一刻，体会这一切被无情归零，享受记忆被清空的快感。真是一部伟大的作品！”
他的脑袋里像是沸腾了一样，翻江倒海，他抱紧头蹲下身子，感觉头疼欲裂，整张脸都在扭曲。
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头皮撕裂，一张不属于自己的面孔从肌肤里钻出来？
银发老者一脸同情地看着他，目光却无比清冷。
意识的分裂很可怕，可执念同样可怕。
不要再挣扎了！
解脱吧，让我给你清除记忆！
解脱吧，快忘记掉那些执念！
银发老者抬起手臂，在那黑洞的中心，有一枚透明的浅黄色珠子开始旋转。
他只觉一阵眩晕袭来，无数人的脸孔闪过脑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去。
重启开始了吗？我的记忆又要失去了吗？
“不，我的记忆只属于我，不属于任何人。快还给我！”他怒吼一声，张开了双臂。
随着这一声怒吼，常亚飞的身体忽然闪烁起来，可以看到暗灰色的花纹在体表上生成，快速凝结在一起，形成一层明暗不定的铠甲，阻挡着那光线的穿透。
“阻尼意识铠甲？”银发老者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没用的，我是守护者。”
老者的手臂微微一颤，黑洞射出的光线颜色转深，仿佛冰雪遇到阳光一样，那些暗色的花纹飞速消解，化为缕缕飞烟。
他一咬牙，吸气拧腰，脚尖一弹，身子向后凌空翻起，同时手一甩，扔出一颗像手雷似的东西。那东西在空中爆炸，强光所到之处，空间空无一物。
银发老者的笑声透过爆炸声传来，“哈哈哈，你用蓝组的武器对付我？也不想想会有效果么！”
他身形落地，一边后退，一边一口气不停地扔出七八颗格式化炸弹。
光雾消失后，银发老者的身影显现出来，连衣角也没少一片。他把两枚格式化炸弹随手一丢，拍了拍衣袖，眉头微皱：“你省省吧！”
话音未落，常亚飞伸手入怀，又拔出一把武器来。
银发老者忍无可忍，一个箭步上前，速度之快转眼就到了身前，伸手抓向他的头顶，“小子！你还挺能折腾的......”
常亚飞抬手一挡，顺势抓住了老者的手臂。
老者轻蔑一笑，手臂去势不停，“你能挡得住我么？”
他两手用力上托，依然无法阻止老者的手臂向着头顶击落。
他脸上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老者一愣，脸上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怒斥道：“你，你，你竟然使用病毒攻击！你想同归于尽吗？”
抓着老者的手臂上，一股紫黑色快速扩散，瞬间已蔓延到了老者胳膊上。
银发老者又惊又怒，用力一甩，把他甩得凌空飞了起来。
常亚飞死死抓住老者的胳膊，脸色狰狞，“如果连自己的记忆都不能做主，我宁愿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银发老者冷笑一声，“你忘了创界是为了对抗什么而生的吗？”
随着他的话语，老者胳膊上飞速蔓延的紫黑色忽然停滞了，一道银色的光环从他胸前扩散开来；随着光环的旋转，一道绿色光芒扩散，紫黑色迅速被分解湮灭。
光环扩散到常亚飞身上，他脸上露出一丝绝望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