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头就大了,“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哆来梦一叉腰,骄傲地说“因为他们都是我朋友啊!”
小小哆来梦在康复中心是个人见人爱的开心果,大部分病友都是她的朋友。
下一刻,哆来梦又放低了声音,“可我觉得他们这样不好,害怕眼镜哥也被抓进去,所以很害怕。”
“眼镜哥怎么了?他也去那里了吗?”他急忙问。
“嘘,小心让别人听见,眼镜哥今天一早就去了。”小女孩一指窗外。“刚才护士姐姐来找我,说眼镜哥又不在病房,问我看到他去了哪里?我想眼镜哥力气小,万一被他们抓了怎么办,所以告诉护士姐姐,让她看到眼镜哥就叫他回来。”
“然后呢?”
“然后护士姐姐就走了。然后我们俩就开始吵架。我想赶快告诉你,我们俩决定不下,正在玩‘剪刀石头布’,谁输了就听谁的!牛肉面,你说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哆来梦说完垂下眼皮,可怜巴巴地问。
他看着小女孩那张幼稚的脸,心想小祖宗,这下整个康复中心要被你闹翻天了。可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你没做错什么,真的。”
他叮嘱哆来梦在病房里等着别出来,然后飞步往第三区跑去。
眼镜哥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要闯入重症监护区?他会不会有危险?加菲猫不在,他必须去把眼镜哥找回来。
重症监护区外,大门口一片狼藉。
一帮头戴紅蓝箍的人簇拥在大门前,吹着口哨,打着喇叭,手里拎着砖头、凳子、扫帚等随手能拿到的东西。人群前面打着一面床单,上书几个大字“失忆者联盟”。领头一个胖子身穿迷彩,肩扛一根银光闪闪的拖把杆,对着大门一个标准的单兵火箭筒发射姿势,大吼一声,一发红色烟花弹呼啸而出,越过门栅栏,轰在窗玻璃上。
一个穿病号服的瘦子,正在使劲踩地上的几个红箍。另一个手拿自制弹弓的大叔,正全神贯注地瞄准着旁边病历馆的窗玻璃,耐心地一块一块地用弹弓敲碎。
领头的胖子高举左手,声嘶力竭地喊:“快开门!把胡子哥放出来!!”
后面的人乱哄哄的附和着,“消灭人工智能,解放全人类!”“快开门!”“我要出院!”“我要回家!”“我要出去打游戏!”
瘦子踩完红箍,转身去抢旁边一个病人头上的蓝箍,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两个喊得起劲的人,忽然停下来转身走了。
“你们为什么要走?”胖子大叫。
一个指指肚子,“开饭时间到了”,另一个拍拍脑袋,“我忘了为什么要来这里了,等我回去想想再来。”
大门里边一片寂静。几个白大褂心惊胆战地站在窗户后边,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气急败坏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来这里闹事?”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技术股长,他们戴的紅箍,怎么不管用了?”
技术股长一脸无辜,“监控显示,他们其中一些人的干扰设备受到了屏蔽;至于其他人,您看,他们干脆把紅箍给砸了!”
中年人把手一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闯进这里,精神抑制科、心理疏导师、控制师、护理师马上到位,快叫保安来,第二区、第三区的都过来......”
又一枚烟花在玻璃上砰的炸响。脆弱的玻璃经受不住多次轰击,啪啦一声炸裂,碎片四处纷飞。护士们惊叫一声纷纷四处躲避,白大褂抱着脑袋蹲下身子,骂道:“真是一帮疯子!
趁着混乱,他绕到重症监护区后面的走廊。正门是没指望了,他打算从废弃的走廊里弄坏门锁进去。
他摸摸锁头,从怀里掏出一把用毛巾包着的大号扳手来。没想到那把老式的大铁锁根本没锁,轻轻一拉就咔哒一声开了。
“是谁开的门?”他低头查看锁头,发现锁孔完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但肯定不是用钥匙正常打开的,否则不会再装模装样地合上。
他认识的人里,有谁能毫无损坏地打开一把锁?难道眼镜哥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他推门闪身入内,里边是一条弧形走廊。大概和前面的走廊是隔开的,前面那帮人闹得沸反盈天,这边却静谧无声。天花板上有柔和的灯光照射下来,走廊靠里侧有许多好像是病房的门。
他试着推了一下,门是关着的。他忽然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就是从门缝里散发出来的。他扒着门缝往里看,房间里似乎堆满了没拆封的箱子,离门最近的一个箱子外面印着一个圆形的符号,像是某个企业的标识。看样子箱子里装的应该是某种药物。这里不是药物储存处,为什么会堆放药品?难道康复中心还有一个地下制药厂?
他更好奇了,继续往前走,房间里有了灯光。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病房,和外边没什么区别。
然而门却是锁着的。
从门缝里看进去,有人躺在病床上,脑部连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仪器。
昏暗处有光芒一闪,那病人的手脚竟然用铐子拷在床上。
他的心开始狂跳起来。这些是重症病人吗?
这些门里没有眼镜哥,却在一扇不知为何没锁的门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半躺在床上,满头乱草似的头发已经剃光了,光溜溜的头顶上罩着一个巨大的球形仪器。仪器的一头连在床顶,整个球体表面呈半透明状,勾勒出一个灰白色的、不停蠕动的东西。那东西肉乎乎的,表面有很多褶皱,显得特别诡异。
那人正是犀利哥。
看到他犀利哥忽然笑了。头上罩的玻璃大球里,褶皱中有些荧光色的曲线亮了起来,中间有一块灼灼发亮。“我早知道你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他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