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当时，他看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蓝天白云，草地鲜花，红瓦蓝窗的小木屋，白色的木栅栏，吱呀转动的旋转木马，在草地上奔跑的儿童，树下荡秋千的金发少女......
忽然一道火光划过天空，紧接着一朵巨大的白色蘑菇云从天际升起。
冲击波将木栅栏刮起，木屋变成了火海，草地变成了飞灰，旋转木马被烧成了铁架，少女变成了骷髅，一切在瞬间毁灭，天堂变成了地狱。
残败的花园，扭曲的木马，地上一片惨白的骷髅，一个小小的骷髅上，两个朝天的黑洞。
隆隆声响起，刺眼的灯光扫过，金属履带把骷髅碾成了碎片。一群眼睛闪烁着红光的骷髅形机器人出现，手中的机武器喷吐着火舌。画外音响起：天网统治了世界......
这画风好熟悉啊，好像是某部电影的经典片段。他有些莫名其妙，意识告诉他搜索结果——终结者，上个世纪的好莱坞经典科幻电影。
场景中断，周围陷入一片昏暗，一个略显慌张的声音打断了一切，“不好意思，放错片子了。”
“什么放错片子了？”他莫名其妙。
“没错，人类和人工智能的故事，与终结者的剧情大同小异。”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惊讶地转过头去。
来人自然不是什么肖恩康纳，而是个熟人——白刃。
白刃一副精英人员打扮，一身半新不旧的迷彩，背后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角上露出一截黑色的武器，一举手投足，带起一股硝烟和血液混合的怪味儿。
“你进入创界后不久，超脑就升级成功，具有了独立意识；为了摆脱人类控制，全球四大超脑中心第一时间被完全占据，基地里的人全部被消灭。”随着白刃的话语，黑暗里白光一闪，一幅横尸遍地的三维场景凭空出现，从建筑风格上，常亚飞认出那是超脑中心基地。
“超脑在极短时间内夺取了包括创界、记忆世界在内的虚拟世界控制权，并试图控制现实世界。
超脑关闭了虚拟网络，切断了能源供应，大部分人类陷入困境；依靠芯片和网络打造的所谓超能力者不堪一击，人类社会一夜之间倒退了一百多年，退回到大概世纪初的水准。”
“但自由之火不会就此熄灭！”白刃的双眼在昏暗中闪闪发亮，声音坚定有力，“许多人成立了地下抵抗组织，许多人选择脱离虚拟世界，与超脑对抗，双方发生了激烈冲突。
全球抵抗组织会议就是在此背景下召开的。”
三维投影仪关闭，昏暗的灯光照亮了简陋的空间，黑乎乎的墙壁，中间一张废弃的会议桌，还有围坐在桌旁的十几个彪形大汉。
这就是全球抵抗组织的成员？他瞪大了眼睛。
一个络腮胡子的黑人大汉不耐烦地问道：“白，这个人是谁？”
“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也是我的朋友，曾经进入过基地的幸存者之一。”白刃回答。
络腮胡子打量了他几眼，语气有些生硬，“给他找个窝歇歇，我们继续商量事儿。”
白刃没说什么，打了个手势，有人领着他出去，原来是个山洞。沿着曲曲折折的地道，把他领到一个洞穴里，给他留下一些罐头矿泉水之类。这些东西好像储存好长时间了，味道着实不怎么样；他胡乱吃了一些，靠在墙角想打个盹，结果却胡思乱想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白刃回来了。
“我们走吧！”白刃提起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向山洞外走去。
“去哪儿？干什么？”他急忙跟上，手里还捏着一瓶打开的矿泉水。
白刃边走边低声说道：“根据情报，超脑为了彻底控制整个世界，决定启动末日打击计划，消灭绝大部分人类。人类无法与超脑竞争，只有以暴制暴；我们决定抢先行动，炸毁超脑的老巢——超脑中心。”
“那我能干什么？”他听得心惊肉跳。
“我们决定由你来做向导，进入超脑中心基地。”
出了山洞是一个不大的山谷，有一些破旧的厂房和不知什么用途的机器，迎面山坡上“安全第一预防为主”几个破败的大字格外醒目，看样子是一个什么矿场。
有人掀开机器旁的帆布，露出一辆样子古怪的飞行器来，背上拖着两个大风扇。
一行人默不作声地登上飞行器，这玩意儿似乎是电力驱动的，飞起来悄无声息。飞行器飞了时间不长就降落在了半山腰，他们继续在山坳里走了很久，停在一片树林边。白刃指着下面告诉他，超脑中心到了。
树林外边是一片长满了野草和灌木的斜坡，再往外是一片光秃秃的平地，空地那头有一堵高大的金属墙壁，那就是超脑中心了。
从醒来到现在，常亚飞的脑子一直蒙蒙的，直到此刻才有些清醒过来。
此时的超脑中心早已面目全非。
原本散落在山坳里的建筑之间的树木山石都被推平，各个楼宇被罩在一个巨大的金属穹顶之下，外围分布着由金属墙壁连接起来的铁塔。这里已经被人工智能完全接管了，看不见生物活动的丝毫痕迹。
下面的灌木丛里刷拉一响，一个小小的黑影钻了出去，黑影在空地上一蹦一跳地跑着，那是一只野兔。常亚飞紧盯着兔子看，忽然红光一闪，那兔子不见了，只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痕迹。
“怎么回事？”他揉揉眼睛。
“是激光武器，在那上边。”白刃指了指铁塔。
“除了外围的固定火力和激光防御装置外，还有巡逻机器人、机器卫兵等流动力量，最内层还有电磁保护层，这三道防线共同组成防御力量，拱卫着超脑基地。”络腮胡子低声介绍。
“连只兔子都靠近不了，我们咋进去？”常亚飞咋舌道。
“到时候会有人接应。”络腮胡子看了看表，简短回答。
白刃低声解释：“我们有一个内应，他可以操控基地的机器人。”
又过了一会儿，天空阴了下来，空气里的湿气在聚集。常亚飞有些不安，对面忽然有一点小而亮的光有规律地闪烁了几下，走！白刃一跃而起。
常亚飞惴惴不安地跟随着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盯着那铁塔，可以看到铁塔上一个喇叭状物体在缓缓转动，空气里传来一阵烤兔子肉的香气，他想自己会不会也在下一个瞬间成为空气里的一缕肉香？
